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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侗笑呵呵地說:“你也太不關心她了,她講她從小都是一個人睡。”

  酒娘佯怒道:“你莫看她人小,小九九比你多。”

  吳侗說:“酒娘的女兒,我還不曉得?”

  酒娘正要去叫醒阿妖,吳侗攔住她,說:“讓她再睡睡吧,我幫你去抓毒蟲。”

  酒娘輕輕地擰了一下吳侗的臉,說道:“你還以為和屍體打交道的人都是冷血動物,沒想到,你還蠻曉得疼人的嘛。哎,你不是喜歡阿妖了吧?”

  吳侗說:“你講哪樣子話。”

  酒娘笑了:“你看你,不好意思了吧?反正,我是看見了,你摟著阿妖睡的哩。”

  吳侗說:“是啊,那感覺,就是摟著妹妹一樣,可惜,我沒有妹妹。”

  兩人正說著,阿妖就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媽媽在和吳侗說話,就一骨碌爬進來,拉住吳侗的手,說:“怎麼不陪我睡了?我還想睡,來啊,睡去。”

  酒娘拉過阿妖的手,說:“就你愛胡鬧。”

  吳侗對酒娘說:“有件事想告訴你,昨天晚上……”

  酒娘打斷他的話,淡淡地說:“我曉得了。”

  吳侗想,在酒娘的家裡,做什麼事能瞞得過她的眼睛?於是,他不好意思地說:“害你少了一個屍蠱,只是,香草是我……”

  酒娘根本就不想聽,說:“只要是阿妖喜歡的,我不會反對。”

  阿妖抱住酒娘的腰,說:“娘,還以為你要罵我呢。”

  吳侗看到她母女倆那麼親熱,感到又是溫馨,又是酸澀,說:“對了,你昨天不是問我,我的親爹和親娘是哪個嗎?”

  酒娘說:“是啊。”

  阿妖搶著說:“我只曉得我的親娘是哪個,但不曉得親爹是哪個。”

  酒娘說:“就你話多。快去給我捉蟲子來。”

  阿妖對吳侗說:“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酒娘趕忙阻攔:“你莫扯絆別個了,昨天得和別個睡了,還不知足。快去吧,乖。”

  等阿妖去了之後,酒娘對吳侗說:“其實我也不曉得你親爹親娘是哪個,只是聽說,吳拜老司並不是你的親爹。有一次,他在趕屍的路上,看到一個女人把一個嬰兒丟到路上,就跑了。那個嬰兒就是你。”

  吳侗困惑地說:“我爹給我講過了,哪個是我的親爹親娘,他也不曉得。”

  酒娘似有所動,沉思著。

  吳侗有些黯然,說:“我爹是個好人,應該比親爹還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怎麼我親爹不要我了?”

  酒娘說:“莫看你牛高馬大的,其實啊,你還只是一個孩子,和我家阿妖一樣,甚麼都不懂。等你真正地成為一個男人了,你就曉得,事情並不這麼簡單。我的意思是講,也許,你爹不是不要你,他和你娘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

  吳侗的眼裡,仿佛看到一個女人聽到那陰鑼敲擊的聲音,等趕屍的隊伍出現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時,她便跌跌撞撞地把孩子丟棄在路旁,然後,踉蹌而去。嬰兒的哭聲在暗夜裡,和著那一聲聲陰鑼的響聲,分外刺耳。

  吳侗怔怔地想著,酒娘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說:“喂喂,你怎麼了?不會得症候了吧?你還是快去睡吧,莫耽擱你夜晚趕路。”

  五

  吳侗怕阿妖搞鬼,去看那些屍體。

  按說,屍體都應該是靠著板壁,老老實實地站著的。田之水卻跟那四具屍體不同,直挺挺地仰面朝天睡在地上。看那樣子,不像是死人,倒像是一個大活人,走累了,倒地就睡。並且,還睡得很香。(奇*書*網^.^整*理*提*供)如果仔細聽,還有香甜的酐聲。

  吳侗這麼想著,就蹲了下去,把耳朵湊到田之水的鼻子邊,想聽聽是不是真的有酐聲。

  吳侗什麼都沒有聽到,不禁為這個想法感到好笑。人死了,怎麼還會睡覺呢?就算人一倒下地就是睡覺吧,那人死了,怎麼還會有酐聲呢?

  他把田之水立了起來,搬到板壁邊,放好,對他說:“你好好站著吧,對於你來說,站著是就睡覺,就是最好的休息,晚上還要趕路哩。你和他們比不得,你是做先生的,走遠路不行哩。”

  吳侗說著說著,又感到了背上的灼熱,趕忙走出了房間。

  他胡亂吃了些飯,就上樓睡覺去了。

  上了床,想到香草,想到姚七姐。他又想娘了。香草這一去,有舒小節陪著,也不用擔心什麼,很快就會見到她的娘了。舒小節找他的爹爹,直到現在,還沒有得到凶信,也許,問題不是很大,說不定,你找啊找啊,反而找不到,等你不經意時,他卻出現在你的面前。倒是自己,一個沒爹沒娘的人,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是什麼樣子的,從來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消失的。長到這麼大,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去找他們。就算要去找他們吧,怎麼找?一點線索都沒有。不像香草和舒小節他們,好歹還有一個靈鴉寨可以找。我呢?這個時候,吳侗開始就有些羨慕他們了。雖然,靈鴉寨那三個字,透露出來的,是陰森、兇險,還有恐怖的意思,但是,畢竟,在那個地方,可以找到自己的的親人。而自己,連找親人的地方都沒有。

  好在,現在有了娘,他的心裡,慰貼多了。今天天黑就起路,走得快的話,天亮以前就可以見到娘了。走貴州,要經過靈鴉寨。只是,趕屍時,是不能從寨子裡面經過的。不過,到那個時候,可以把屍體暫時停放在寨子的外面,一個人進寨去看看娘。想到這裡,吳侗的心裡的陰鬱,就慢慢地散開去了。不過,那個時候,個個都還在睡夢中,娘也還在睡夢中,他怎麼會忍心地去打擾她?再說,她住到哪個家裡呢?想到這裡,吳侗又開始感到了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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