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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他睡過去了。

  一個白衣女人從窗子那裡飄了進來,站在他的床前,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我才是你真正的親娘啊。”

  吳侗對她說:“不是,你不是的。我的娘是姚七姐……”

  女人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表情,幽幽地說:“你這伢崽,怎麼連親娘也認不得了呢?你仔細看看我啊,你是長得像姚七姐,還是長得像我呢?”

  吳侗仔細看著她,但她的臉上被長長的頭髮給遮住了,根本就看不見。

  女人繼續說:“姚七姐的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你才不象她呢?”

  吳侗不肯承認,說:“姚七姐是個好女人,我喜歡她,我喜歡她做我的娘。”

  女人聽他說姚七姐是一個好女人,若隱若現的嘴角就顫動著,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難道,我就不是好女人嗎?不,不是的,我是一個兇惡、毒辣的女人,一個人見人怕的壞女人,可是,這能怪我嗎?”

  吳侗不相信,問道:“你,真是一壞女人?”

  女人頭一揚,長長的黑髮呼拉拉地向後面散開去。她狂笑道:“是的,我是一個壞女人,一個讓所有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的男人都下地獄的壞女人!”

  吳侗這時看清了,她就是那個女人!

  他正想好好地問一下她,為什麼要有那麼大的戾氣時,他耳朵癢得難受,就醒了過來。原來,那是自己的做的一個夢。阿妖正用一根狗尾巴草在撓他的耳朵。

  見他醒來了,阿妖笑嘻嘻地說:“看你,睡得象死豬一樣。”

  吳侗當然不會和她計較,故意說:“你搞哪樣,把我一個好夢給吵得不到了,我要你賠我的夢來。”

  阿妖哼了一聲,說:“我人都肯陪給你,還不肯陪一個夢?天快黑了,我是來叫你吃夜飯的,天一黑,你就要趕屍出門了。”

  吳侗看了看窗子外面,並不像阿妖說那樣,天快黑了,而是,天本來就黑了。真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了一天。他立馬跳下床,拎起包袱,下了樓,對酒娘說:“有點什麼可以帶到路上吃的沒?我得馬上走,沒得空了哩。”

  阿妖見吳侗不理自己,在後面風一樣地跟著連跑帶跳下了樓,說:“你這個人好沒道理,人家好心叫醒了你,連謝字都捨不得給一個,就只顧自己跑了,唉,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

  吳侗對她說:“謝謝你,謝謝你……”

  阿妖知道他下一句要說的是什麼,就自己先炒豆子般地說了出來:“明年殺豬先殺你!”

  酒娘有些奇怪,問吳侗:“怎麼這麼急呢?”

  吳侗想說,他必須得在天亮前到達靈鴉寨。可是,這怎麼能告訴她呢?就說:“喜神們的家人都等著哩,早到早好啊。”

  酒娘也不挽留他吃飯,就裝了一袋苕粑,遞給他,說:“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幾個苕粑,你到路上吃吧。”

  吳侗接了過來,就急急忙忙地走到了停放喜神的房間。

  阿妖也要跟著去,被她娘拉到了屋子裡,把門關上了,對她說:“你也太搞了點,趕屍的時候,是不讓活人看到的。”

  阿妖不服氣地說:“那吳侗是不是活人?”

  酒娘說:“他是趕屍匠啊,當然不同了。”

  阿妖說道:“我也是趕屍匠啊,你沒見我昨天就趕了一個屍體嗎?”

  酒娘道:“你那是胡鬧。”

  阿妖噘著小嘴,說:“我二天也要去做趕屍匠。”

  酒娘道:“趕屍匠可不許女人做的啊。”

  阿妖就說:“那我就嫁給趕屍匠。嘻嘻。”

  酒娘道:“趕屍匠也不許有女人的。”

  阿妖道:“沒有女人的男人,不就是太監嗎?哼,我不許吳侗做趕屍匠了,他那麼英俊的一個人都做了太監,多可惜啊……”

  酒娘輕聲道:“噓。”

  兩人從花格窗子上看到,吳侗一行往外面走去了。花窗是關著的,糊了一層絲綿紙,絲綿紙有些發黃了,外面的人和屍體經過的時候,顯得越發地模糊,也越發地陰森。走過去的人,還有屍體,給人的感覺是,人像屍體,而屍體,卻像人一樣。

  第十五章

  殭屍大戰

  一

  夜幕像一張巨大的翅膀,當它飛臨到靈鴉寨的上空的時候,整個靈鴉寨就被那張翅膀帶進了暗黑之中。

  寨老叫上烏昆,兩個人去看姚七姐。

  姚七姐住在寨老的客樓里。客樓在寨子的東邊,倚著懸崖而建。遠遠看去,顯得有些孤獨。客樓在平時是空著的,只有寨老的親戚來時,安排住在客樓里。

  寨老望了一眼客樓,樓上,還亮著燈。顯然,姚七姐還沒有入睡。寨老的眼前,就浮現出二十年前那一個夜晚的景象了。那樣的景象,對寨老來說,到底有多少了,他自己也記不清了。紅色的燭光下,嬌羞的臉龐,是那麼的令人心動,也是那麼的令人懷念。他想起了自己,貴為寨老,在靈鴉寨,是呼風喚雨的一個人物,天不怕,地不怕,卻是怕歲月的流逝,年歲的增長。姚七姐的臉上憔悴不堪了,自己,更是衰老如一截朽木了。

  兩人上了樓,敲響了姚七姐的房門。

  門開了,姚七姐站在門邊,見是寨老,就躬了身,讓在一邊,說:“寨老,這麼晚了,你還沒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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