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嘴上說得輕描淡寫,侏儒卻將信將疑。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讓她先診一診再說。原來地老鼠修煉成精,並不慣久居於此,且道行淺薄。之中自然連一個通醫術的都沒有。其實他們本來皮糙肉厚,就是受傷,也少有傷重不治的情況。可是事不湊巧,小姑娘使的“純鉤”,實在厲害,斷人首級如同切菜,又是專擅克制鬼怪之物。所以這才闖下禍來。少年看她神色自信,似乎頗有把握。

  眾人擁著他二人回洞府,怕她使詐,所以看得十分嚴密。他們走到一片亂墳崗上,繞了幾個圈,終於在一塊青石墓碑前停下。那領路的肥胖侏儒將墓碑一掰,墳前露出一個孔洞。從此處鑽入,匍匐而行一小段路,裡頭豁然開朗。

  沒想到地上景物破敗,地下卻有如此一番福地洞天。對面桃林一片,微有清風徐來,小溪蜿蜒,涼爽自在。朱門繡戶,頗不俗陋。過大門,入內閣,後邊幾廂耳房。有數人的呻吟從里傳來。想必就是當日傷於劍下的侏儒。楊朝煙聽他們叫聲悽慘,心下就有些不忍。他們穿過迴廊,過了三重門,才到得臥室。只見有個鬚髮盡白的老頭躺在塌上,胸口和右臂纏著厚厚繃帶。他雙目緊閉,神智不清,出氣多於入氣,嘴唇蠕蠕而動,也不知說些什麼。床頭站了幾個丫鬟婆子,都暗自飲泣。

  楊朝煙來到床前,將他脈搏一搭。眾人圍繞在側,均屏住呼吸,不敢吱聲。小姑娘閉目想了一想,將老頭兒衣服揭開。胸口那一處劍傷雖然刺得深,所幸沒傷到心脈。加上他肌肉癒合很快,已好了一小半,無甚大礙。又在手臂上查看,把繃帶撕下,裡頭糊了厚厚一層黑色的膏藥。

  她拿鼻子一嗅,道:“這外敷的藥膏倒是沒用錯。只不過老人家當時不慎滑倒,傷了筋骨。你們不會接骨,所以外傷看似癒合,其實裡頭卻一塌糊塗。我得將接錯的地方折斷,重新接過……”

  話音未落,那老人似是覺察到有人,微微張開眼睛。一見是她,立刻雙目圓睜,全身篩糠般哆嗦個不住。

  他喉嚨里荷荷怪響,指向小姑娘,顫巍巍的道:“你……你……你……”

  忽然,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未完待續)

  密謀

  一名黑臉矮子見此情形,急得大叫。扯住楊朝煙就要拼命。明阿又聽那老者咽喉中連連悶響,料想是上升的血痰堵住氣管。忙扶他坐起,用雙手在胸腔上運力輕控數下。果然,老頭子嘴一張,“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血痰既出,他臉色頓時大為緩和。侏儒這才撒開手,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小姑娘神色稍定,看看病人無恙,鬆了口氣。

  她向阿又低聲道:“我要給老爺子施針,麻煩把你的銀針借我幾枚。”

  說罷,長袖輕舒,手指連點幾下。這幾下認穴、打穴一氣呵成,神閒氣定。明阿又心中贊了聲好,瞧她像是得過高明人指教。楊朝煙在手臂上連下數針。她小心翼翼將接錯的臂骨重新正位,上夾板綁定,再敷藥。又開了張補血安神的方子,吩咐他們早晚各煎一服。不出半月,當能大好。果然,那老者不再疼痛呻吟,沒多大功夫就沉睡過去。

  侏儒們瞧她三下兩下手到病除,臉色也比方才好看得多了。又有人說,被砍傷躺在外間的十幾個兄弟,也要診治一下。楊朝煙欣然應允,一一看視一番。年紀較輕的地老鼠精,體魄強健。小姑娘上了幾副止血鎮痛的刀創藥,囑咐各人靜養三日。如此一來,本是件壞事,可是眾人反倒因她這番做法而頗存好感。大家心中高興,在外邊涼亭中擺酒款待。楊朝煙雖然年輕,可是酒量甚好,來者不拒,酒到杯乾。她脾氣爽朗,落落大方,又愛逗趣。將一眾粗魯漢子,竟說得前仰後合。這一趟下來,直從午後喝到深夜方才罷休。小姑娘微微有些頭暈,四下一望,亭外東倒西歪睡了一地。少年卻人影不見。

  小姑娘不禁納悶,這人怎么喝到一半就跑了?莫非還為上次偷劍的事生氣?

  她獨自一人向外尋來。穿花過柳,到得溪邊。只見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然吹笛。樂聲清脆悅耳,仿佛泉水叮咚,夕照楓林。又如冬日暖陽,沁人心脾。小姑娘陶陶然,於是立住不動,生怕擾了他的雅興。

  笛音跳躍,忽然一轉,沒有了柔媚婉轉,變得活潑跳脫。仿佛蝴蝶穿花,又如蜻蜓點水,令聽者不禁也跟著開心起來。豈料好景不長,樂聲吁吁數下,轉而低沉下去,似乎烏雲滿布,雷雨將至。楊朝煙呼吸一窒,情緒不禁隨著起伏跌宕。那笛音猛地上揚,驟然拔高,卻是悽厲恐怖,詭異之至,叫人膽寒。過得片刻,但聞金戈鐵馬,狼煙四起。樂音鏗鏘冷峻,殺機侍伏。吹到這裡剎然而止,小姑娘正心醉神迷,忽然感到茫然若失。

  阿又將笛子袖入懷內,冷冷道:“站在那裡做什麼?”

  楊朝煙見他已經發現自己,只得走到身後,指了指石頭上的空位,道:“我能不能坐下?”

  少年一哂,反問道:“我說不行你會不會聽?”

  她跳上石頭,挨著阿又坐下,雙膝微屈。一時間,兩人都默不作聲。過了會兒,少年轉頭問道,“你醫術不錯,是跟誰學的?”

  小姑娘卻不直接回答,她說道:“你的笛子也吹得不錯,又是跟誰學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