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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千古名言一點沒錯。

  當吃了滑而不膩的山粉肉圓,何惜說:“我每天晚上在城東朱老師那兒學畫,你可以接我回家麼?”

  白穎不語。

  何惜說:“白穎哪~”

  白穎說:“好。”

  何惜笑:“下次請你吃我親手做的哦,我親手做的山粉肉圓更好吃呢。”

  提著一隻燈籠,白穎前往朱老師家接何惜。

  僕人打開院門,白穎一眼就從眾學生中認出了何惜。何惜這個小女子渾身上下的氣焰誰也壓不了,醒目得緊。

  “何惜。”白穎在門口喊了一聲。何惜轉頭,見白穎提著燈籠在門外等候,眼中的光芒一閃,然後扔下畫筆,小跑向他。過門檻時,左腳踩門檻,右腳邁出,裙擺飛舞。

  “據說踩門檻不好。”白穎提醒。

  “走吧。”何惜雙手背在身後,踩著輕快的步點,率先離開。

  碎石鋪成的大路,筆直向前。

  夜極靜,微涼的風輕輕吹拂,路旁人家的燭光微微透出,燈籠的光照出方寸之地,翠綠的何惜裙擺飄搖地走在前方,白穎慢慢踱步。偶爾閃現幾個路人,同樣拎著微弱的燈籠慢慢走著。

  頭頂是一輪巨大的彎月。

  一路無語。

  到了,何惜盈盈笑:“謝謝你,早點休息吧。晚安。”白穎點點頭,回客房。

  第二日。

  一早,白穎打開房門,就看到候在門外的何惜。

  “有事?”白穎問。

  何惜笑著指丫鬟手中的早點:“山粉肉圓,還有蓮子粥,都是我親手做的喲。你快梳洗,我們一起吃吧。”

  白穎皺眉,道:“你父母呢?”

  何惜興致勃勃地把吃食擺進何惜的房間,然後喊白穎:“你快梳洗呀。”

  白穎在心裡問,我為什麼要縱容這個目中無人任性自私的丫頭呢。無解。白穎還是乖乖地梳洗,然後坐下品嘗何惜的手藝。

  何惜問:“味道怎麼樣?”

  白穎哼一聲,繼續吃。

  晚上白穎拎著兩隻小燈籠,一路賞夜景,慢悠悠地到了老師家。

  畫課早散了,青翠的何惜倚在門外陰影處瞪白穎。白穎被瞪得有點愧疚,伸手遞出一隻燈籠。

  “走吧。”何惜接過燈籠照舊走在前面,腳步輕快。

  白穎看到她晃動的發梢在光影下顯現各種色澤。他挑眉問:“今天學了什麼?”

  何惜轉身面對白穎,後退著前進,說:“學了潑彩畫。你看我的手。”說著舉起左手,上面各種顏料鋪陳混雜。

  “你不洗手。”

  “什麼啊,還不是想讓你看看。”

  夜依舊是極靜。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裡清晰卻又飄緲,仿佛融散在夜空中,又仿佛鑽進了心窩,微癢。

  踩著泛了月光的石子路,兩人間或有一兩句對話,桂花的香氣瀰漫。

  到了,何惜盈盈笑:“晚安噢。”白穎點點頭,回房。

  三日。

  午後下了小雨,何惜拖著白穎在雲棲亭品茶聽雨。

  何惜介紹說:“茶具叫綠青,是龍泉產的青瓷器。茶水來自望日山的山泉。茶葉是進貢用的茉莉花茶。”然後燙盞,置茶,沖泡,一絲不亂。因為眼神到位,還為何惜多添了幾分優雅。

  溫度適宜了,何惜把茶盞遞給白穎。白穎接過,聞香品飲,姿勢同樣一絲不苟。這兩人在雨中的雲棲亭對坐品茶,倒也有了幾分風雅人士的味道。

  何惜道:“茗愛佳花飲,詩看素卷載。”

  白穎瞥她,說:“食罷一覺醒,起來兩盅茶。”

  何惜把漆黑明亮的兩隻杏眼瞪大了,道:“你真沒情調。”

  “你附庸風雅。”白穎回敬。

  “白穎對生活的要求僅僅是活著?”何惜問。看到白穎把頭轉向荷池,她高傲地仰頭:“我可不是。我要精緻地活著,有滋味得活著。”

  幾處殘荷把雨聲變成悶響,漣漪一圈圈暈開。白穎又忍不住微笑了。

  說過白穎對一切強悍的精神花痴。何惜自信勇敢堅定,眼睛漆黑明亮,沒有軟弱徘徊。何惜的心是孩子般清澈的心,是沒有缺失的心。更可貴的是,何惜還擁有面對磨難一往無前決不服輸的意志。

  “我要精緻地活著,有滋味得活著。”這話何惜說來,語調上揚,帶了強烈的感染力,讓人難以質疑。白穎實在忍不微笑,心裡溫暖。

  何惜又發話了:“為了糾正你錯誤的人生觀,明日我們去郊外賞秋海棠。”

  白穎能如何呢,自然是對著何惜繳械投降了。

  晚上,白穎早早地去接何惜。

  何惜正聚精會神地臨摹一副水墨肖像畫。白穎會同其他等門的小廝倚在牆上天馬行空地走神。

  “餵。”何惜喊了一聲,白穎轉頭,她輕盈地向他走來,左腳踩門檻,右腳踏出,裙擺飛舞。何惜自動搶過他左手的燈籠,照例一聲“走吧”。

  白穎斥道:“我說過,踩門檻不好。”

  何惜心想,難得冷淡的白穎小朋友關心人了,還是給個面子吧。於是眨眨眼說:“以後不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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