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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朔方城之時,公孫弘嚴詞反對,劉徹把朱買臣抓出來和公孫弘論戰,朱買臣總算出頭了。但是一直升遷不上去,頂天是個中大夫,不管事的虛職。朱買臣屬於不甘心的那類人。按照做官的一般規律,京城——外放——京城,朱買臣自己請求外放做地方官。他想做老家會稽郡太守。當然他找的理由很雄偉,替國家蕩平東南沿海的越人。劉徹同意了,因為他確實想肅清東南,朱買臣也是會找機會。不過朱買臣的小心思還是瞞不過劉徹的,劉徹半開玩笑地跟朱買臣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你現在要回去了,感覺怎麼樣啊?

  感覺肯定好得不得了。朱買臣拿到委任狀後,實在耐不住心癢,準備顯擺顯擺。

  低調的顯擺,是為真顯擺。朱買臣去了會稽郡設在長安的府邸,就是會稽郡駐京辦公室。他和駐京辦的人熟得很,都是會稽同鄉嘛,經常去蹭個飯什麼的。駐京辦人員正在屋內扎堆喝酒,看到朱買臣也沒拿他當外人,打個招呼繼續吃。朱買臣進內屋和駐京辦主任一起吃,吃到快飽的時候,把委任書故意漏了一角出來。駐京辦主任好奇,伸手就去抓,把整個委任書抓出來了,一看傻了,眼睛瞪溜圓-

  嗯?!-

  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駐京辦主任奪門而逃,讓外邊喝酒的小科員們來拜這位新任的頂頭上司-

  喝多了吧?朱買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喝多的是你,你去看啊。

  去就去,進去一個看了,而後連滾帶爬出來,是真的……是真的……

  幾秒鐘沉默後,一群人呼啦搶門進屋開拜。

  長安派給會稽郡太守的專車正好來了,朱買臣整整衣服,清清嗓子,邁著穩健的步伐,出門上車了。

  各位,會稽見。

  揚長而去。

  朱買臣上任過程很高調,一百多輛車夾道相迎,另外專門征老百姓為朱買臣修路,朱買臣的前妻和現任丈夫也在其中。所以朱買臣半路看到這倆人了。

  朱買臣以“我回來了,我是會稽之王”的口氣,讓這兩口子上車。那感覺,仿佛主父偃滿地扔錢給當年排擠他的人們,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存在感啊。所以班固把朱買臣和主父偃寫到一章里去了,班固很懂人心。

  朱買臣把這兩口子養起來了,吃喝穿用他都包了。

  這對前妻的自尊心是一種摧殘。一個月後,前妻上吊自殺了。

  不過朱買臣還是一個合格的地方官,尤其他訓練海軍,儲備糧食,為打東南做準備,幾年後,橫海將軍韓說率領這支海軍掃平東南——這個我們後面說——朱買臣訓練海軍有功,被召回長安,做主爵都尉,九卿待遇,部級幹部。朱買臣的尾巴情不自禁翹起來了。

  1)張湯自殺案及其背後(3)

  喜歡翹尾巴的人一般干不長,幾年後朱買臣果然犯事栽了,降職,打發給御史大夫張湯做長史。其他兩位,王朝和邊通與朱買臣經歷差相仿佛。

  嚴助對朱買臣有知遇之恩,但是前文提到過,嚴助卷進淮南王劉安謀反案,被張湯強行判了死刑,所以朱買臣對張湯恨之入骨。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資歷問題。張湯和朱買臣等三長史,是一個時期發跡的,論資排輩兒的話,張湯和三個長史都是當年劉徹提拔起來的年輕一代,都可算作劉徹的門生,是一輩兒的,甚至張湯還低點兒。但是張湯升得快,朱買臣等心裡不平衡,在所難免,張湯同樣不喜歡他們。還是那句話,誰都不是聖人。何況張湯這種“皇帝的原則就是我的原則”的行事方式,肯定得罪人無數,想扳倒張湯的,絕不止朱買臣一個人。

  淮陽郡犯罪率居高不下,劉徹讓汲黯去管一管,實際上是把汲黯趕出長安。汲黯臨行前找了一趟李息,就是這些年一直打仗卻總擔任助攻任務的那個將軍李息,現在老了做大行令。汲黯去找他不是為了道別,是為了張湯。

  “皇帝讓我去淮陽,因為我和他頂得太厲害,皇帝這些年越來越不喜歡別人反對他。看他的意思,我的餘生只能在淮陽度過了;”

  “臨行前我有幾句話給老兄說;”

  “朝廷里這些人,我誰也不擔心,最擔心張湯;”

  “張湯幹什麼都順著皇帝的意思,這不是好事情。我不否認他是一個優秀的打手,但是現在,他卻在做管家該做的事情。打手做管家,朝廷、天下會被攪亂的;”

  “老兄你官居九卿,說話有分量,辦事有面子,為了國家,為了自己的身家,你應該找幾個人把張湯扳倒,否則你們早晚會受牽連。你自己再乾淨,也擋不住飛來的刀槍。再說你乾淨嗎?誰敢說自己乾淨。”

  但是李息這麼一把年紀不想再折騰,他雖然明白汲黯的話,始終沒膽量對張湯下手。

  我們前邊說過,汲黯一直不喜歡張湯,他覺得張湯這個人太不安生,才幹足足但面冷心狠,不可以做高位。刀筆小吏充打手,打手又當管家,一定會出問題。

  實際上,已經出問題了。

  還是要從打仗說起。

  打仗要花錢。簡單說,比如糧食不夠了,就要從民間買,要花錢,你不能去搶吧。吃飯、睡覺、行軍、裝備都是錢。興師十萬,費千金。放到現在,費數億。不提戰前和戰中,僅僅戰後的賞賜,劉徹搞大手筆,一次性幾乎可以把國庫吃光。實際上,文景皇帝攢下的家業,已經讓劉徹花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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