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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放火焚燒天口賭檯的人,正是應桂馨,姻嬋的左腳踝被子彈擊中,也是由應桂馨造成。若非應桂馨放火燒天口賭檯,胡啟立和燭龍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姻嬋如果不受槍傷,便不會在東田寺耽擱兩個多月,也就不會讓胡啟立和燭龍搶先一步趕到井山。細細想來,如果沒有應桂馨的橫插一足,後來的很多事就不會發生,姻嬋也就不會死了。

  姻嬋的死,當然不能完全怪在應桂馨的頭上,但她左腳踝所受的槍傷,確實是應桂馨一手造成的。杜心五如果不提起,胡客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人,但現在既然想了起來,那過去的這筆帳,就該好好地算清楚。

  胡客立刻答應了杜心五的請求。

  這令杜心五略感吃驚。

  杜心五其實與應桂馨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之所以來請胡客出山,也是因為受人所託。他收到了陳其美從日本發來的密電,說刺殺宋教仁的兇手應桂馨在戰亂時越獄逃脫,如今不但逍遙法外,而且越發猖狂,在國內耀武揚威,希望身在國內的他,能夠代為懲治。

  杜心五原本不想再管革命黨的事,但誠如陳其美所言,應桂馨乃“刺宋案”的元兇,非但沒有抵命,反而活得逍遙自在。杜心五和宋教仁頗有交情,正是因為宋教仁被刺,他才憤而歸隱。現在刺殺宋教仁的兇手逍遙法外,甚至公開要求“平反冤獄”,這令杜心五怒不可遏,當即暗下決心,要讓應桂馨付出代價,血債血償。但他在武術界有聲名有地位,不願放下身段行刺殺之事,於是想到了曾是刺客道青者的胡客,這才來醉鄉榭請胡客出山。

  杜心五不知道胡客和應桂馨之間的過節,他本以為胡客隱居醉鄉榭,多半會加以拒絕,沒想到胡客竟然一口應允。

  “你想要什麼,”杜心五說道,“儘管開口便是。”當初他請胡客保護孫文和營救汪精衛,胡客都提出了相應的條件,所以他認為胡客這次也一定有所需求。

  “不用了。”胡客搖了搖頭。他決定刺殺應桂馨,不是因為應桂馨刺殺了宋教仁,也不是因為杜心五親自請求,而是因為死去的妻子。

  胡客的回答讓杜心五又吃了一驚。

  但吃驚歸吃驚,胡客不提出條件,當然更好。

  杜心五早已托北京的朋友打聽清楚了應桂馨在北京的住址。他把住址告訴了胡客。“如果能從姓應的口中逼問出刺殺鈍初的幕後主使,那就再好不過了。”杜心五說道。

  胡客點了點頭。

  杜心五徹底放心了。

  他知道胡客一個簡單的點頭,意味著什麼。

  圈套

  離開長沙府之前,胡客去江神廟祭拜了姻嬋。

  燭插墳頭,火苗偏偏倒倒,冥錢燃燒,輕煙隨風四散。胡客無言無語,就那樣坐於墳前,目光深沉,內心寂寂。

  他選擇了在夜裡出發,像當年與姻嬋齊赴北京一樣,走水路至漢口,轉乘火車北上。

  抵達北京的時候,十二月已經過了,時間來到了民國三年的一月八日。

  雖然已是深夜,但胡客不想浪費任何時間。他徑直趕到李鐵拐斜街,找到了同和旅館。但是讓胡客失望的是,應桂馨沒有住在這裡。向旅館老闆打聽,得知應桂馨不久前已經結帳離開。

  胡客唯有從頭找起。

  好在應桂馨因為“刺宋案”而變成了名人,他入京要求“平反冤獄”鬧得沸沸揚揚,北京城內各家報社都對應桂馨極為關注,對他的行蹤十分了解。胡客在翌日上午去報社打聽到了應桂馨的下落,得知應桂馨搬到了騾馬市大街的長髮客棧暫住。

  胡客來到長發客棧時,客棧門前等著一些報社的記者。應桂馨搬來騾馬市大街,目的是為了能離政府辦公處近一些,方便交涉各種事務,所以每天都有記者來長發客棧守候,希望能採訪到關於“平反冤獄”一事的最新進展。應桂馨一大早便外出辦事,這些記者只好在客棧門口等候,一直等到他歸來為止。

  胡客在長發客棧斜對面的茶樓里坐下喝茶,從上午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下午,直到天色將黑未黑時,應桂馨才返回了長發客棧。

  應桂馨乘坐馬車剛抵達長發客棧,等候了一整天的記者立刻圍了上去。

  按照前些日子的做法,應桂馨會非常享受成為焦點的感覺,十分樂意接受記者的採訪。他希望“平反冤獄”的事越鬧越大,最好是鬧得全國矚目,這樣才能給北京政府施加更大的壓力。

  然而今天卻不同於以往。

  應桂馨一下馬車,完全沒有理會擁上來的記者,在兩個貼身保鏢的護衛下,急匆匆地進了客棧,上了二樓。兩個貼身保鏢守在樓梯口,將圍上來的記者統統攔住。

  沒過多久,應桂馨從樓梯上疾步走下,手裡多了兩個行李箱。隨他一起下樓的,還有他的父親和妻子。

  帶著父親和妻子,應桂馨結清宿費,迅速上了馬車。馬車立刻轉動車輪,駛離了長發客棧。應桂馨一回一去,神色惶然,舉止倉促,仿若大難臨頭。

  應桂馨的確已經大難臨頭。

  今日應桂馨閒來無事,原本約了譚鑫培去戲園子品茗賞戲。他一直從上午玩到下午,準備返回長發客棧時,有人來到戲園子找他。應桂馨認得來人,乃是洪述祖的下屬。來人聲稱洪述祖有急事,請應桂馨移步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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