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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黑喇嘛-丹畢加參近旁,就有楊增新的耳目。

  電文發出才一周,楊增新又得到了更重要的密報,外蒙古為了追剿丹畢加參,竟然派出部隊越過國界,進入了黑戈壁。10年前(1912年)的攻防科布多的前車之鑑,使楊增新斷然向中央政府追加了另外一封密電《電呈外蒙派兵赴馬鬃山擒拿丹畢加參文》(民國十年一月二十七日):

  頃據探報稱,外蒙丹畢加參喇嘛,帶領蒙古約千人,在馬鬃山一帶遊牧。現在,庫倫外蒙派兵前往馬鬃山擒拿丹畢加參等語。查馬鬃山地方,據新疆之哈密,甘肅安西,均屬甚近,外蒙派兵,是否專為擒拿丹畢加參而來,尚不可知。惟該丹畢加參住牧馬鬃山,雖經甘肅收撫安置,而槍械並未盡繳,無論外蒙兵隊是否越境追捕,抑或丹畢加參聞信帶領外蒙人民逃入甘新兩省邊界,縱未必果有其事,而究當預備不虞。除飭哈密、巴里坤兩副將嚴行防範外,至安西地方,長途沙漠,調隊不易,應否由甘肅督軍就近將敦煌馬隊調札安西,俟馬鬃山矇事解決,再行撤防,以免疏虞。謹陳管見,敬候採擇。

  《黑戈壁》十(5)

  楊增新明明知道,民國政府不會為此採取任何措施。但他希望就此提醒甘肅軍方,對丹畢加參大意不得。

  就在這前後,丹畢加參-黑喇嘛反而大肆宣揚,自己已經為中國甘肅地方政府接納。這一點,使外蒙古,使周邊的其他部落,都感到不安。楊增新在1922年6月10日,給西蒙古的杜爾伯特郡王發了一封信函12,主題是回復對方關於如何看待庫倫(烏蘭巴托)政權的諮詢,但特意將一張外蒙古剛剛公布的布告轉抄給對方。在文稿結束時,楊增新說:“附寄外蒙布告一紙,不足為信。丹畢加參上年曾經甘肅收復安插,未聞有放充何項官職之說,是否傳聞之誤,容探查確實再行函達。”

  剛剛回了杜爾伯特郡王的信,唐努烏梁海貝子關於詢問丹畢加參近況的公文,又送到楊增新手中。在6月15日的覆信中,楊增新開門見山,說13:

  所詢丹畢加參究竟是否歸順民國一節。查丹畢加參與上年歸順甘肅,在甘肅邊界安插。曾接甘肅督軍省長來文,說及此事。惟丹畢加參現在何處?辦事宗旨如何?未得確實消息。

  一時間,“喪家之犬”丹畢加參又成了新聞人物。這次新聞的要點,是丹畢加參-黑喇嘛是不是受到了中國政府的保護。

  這一看就知道是外蒙古紅色政權放出的試探氣球,因為,那支要越界追殺黑喇嘛的精兵,已經集結在蒙古人民共和國的“戈壁阿爾泰省”。他們想事先知道,這究竟是一次“外科手術”,還是一次新的、耗盡人力物力資源的“察罕通古之戰”。

  在2005年3月的實地調查中獲悉,在黑戈壁不但有楊增新的、甘肅省方的眼線,還有從外蒙古派出的特工人員。據說,一個來自外蒙古的老人潛入黑戈壁,首先確認了“黑喇嘛”就是丹畢加參,目前就在黑戈壁的腹心之地碉堡山潛藏。於是,老特工將密信藏在一匹馬的鬃毛里,讓馬將信息送回去。在馬鬃山賓館前庭,我一邊聊,一邊記錄了上述談話。我相信,對我說起這個情況的蒙古族老人在聽到這則傳說時,有一些問題弄混了。實際說的是:一個老特工來到黑戈壁,終於探聽到黑喇嘛就是丹畢加參,他的巢穴就在黑戈壁的馬鬃山。於是,根據他的情報,找到了潛藏在黑戈壁的丹畢加參的下落。剩下的就是,由誰、以什麼方式“解決”丹畢加參。

  ……這是一場勢力不均衡的比賽。這是一場沒有裁判的比賽。這是一場雙方都不在主場的比賽。這是一場沒有觀眾的比賽。

  在場地的另一方,或者說持另一色棋子的一方,從來不直接與對手搏奕。他們之間的勝負,是由第三方決定的。巴勒丹道爾吉(或南茲德巴特爾)的一次便捷的“外科手術”般的行動,結束了黑戈壁的傳奇。黑戈壁本來並不“出產”故事,它是風的戈壁,它是陽光的戈壁,它是絲路行旅的競技場,它是儲存靈感的地方。有了黑喇嘛一切就不同了,是黑喇嘛將這個地方改造成了自己的靈堂。

  第四部分

  《黑戈壁》十一(1)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黑喇嘛-假喇嘛14其人又引起了俄羅斯與蒙古國,以及歐美的異乎尋常的關注。特別是,俄羅斯學者印薩涅·羅瑪金娜在1993年出版了《假喇嘛的頭顱》,2004年出版了新著《東方的大黑天神》。羅瑪金娜證實,黑喇嘛的被南茲德巴特爾當場切割下來的頭顱,從1925年起,無意之中成為著名的、由彼得一世在聖彼得堡所建的“珍品陳列館”(即今“民族學與人類學博物館”)的一件陳列品,從1925年起,這個超常的頭顱就被保存在一隻裝滿福馬林的玻璃器皿之中,一直靜靜地呆在博物館的備用展品儲備間裡,而且一呆就是65年多,直到1991年,才初次暫時離開了玻璃器皿。即使在二次世界大戰的“圍城期間”,列寧格勒被困作死城,皇宮建築、文物珍品慘遭毀滅,這個頭顱仍然保存完好。它的本館藏品編號是“3394”號珍藏品。作為館藏品,它從來沒有被展出過,而且將來也未必會被展出。

  通過印薩涅·羅瑪金娜的追索與研究,許多以前不可能看到的珍貴文獻(特別是來自秘密檔案中的文獻)得到披露。蘇俄時期,蒙古人民共和國時期,有關黑喇嘛-丹畢堅贊的不同角度的記述,可以證實以前關於他的說法基本屬實。那些不同的地方,不是角度不同,就是有意而為。特別是,作者對黑喇嘛的死,作了比哈士綸更直接了當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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