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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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廢后難寵90

  如此,她便余願足矣!

  「要生,翠竹跟姐姐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翠竹不走!」堅定的搖著頭,翠竹眼淚決堤,晶瑩的淚珠,簌簌落下,淚濕了端木暄的手背。

  「翠竹!」

  端木暄眉頭大皺!

  翠竹搖頭,眸色仍然異常堅定:「娘娘無需再勸,奴婢心意已決,死有什麼可怕的?若娘娘死了,奴婢跟著娘娘陪葬便是。」

  心下,滿滿的,都是感動。

  端木暄眼角的淚,亦然簌簌落下。

  翠竹於她,一直以來,都如同親人。

  她本就知道,翠竹對她忠心耿耿。

  是以,此刻翠竹如此,她絲毫不覺奇怪。

  「你既是不走,便好好照顧好娘娘……我走了!」

  出乎翠竹預料的,迎霜竟如此言語一聲,便站起身來,快步行至御廚前。只見她打開櫥櫃,從裡面找出令牌,便要轉身向通往後花園的偏門處走去。

  「葉迎霜!枉費姐姐過去捨命救你……」怒氣升騰,翠竹站起身來,快步來到迎霜身前,抬手便朝著她的臉上甩了個大大耳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啪的一聲!

  翠竹給迎霜的耳光,清脆響亮。

  嘴角,有血跡流出。

  迎霜輕舔了下唇角,口中血腥味瀰漫:「我是不及你忠肝義膽,所以此刻,你打我也便打了,如是旁時,我定不饒你!」

  語落,深深的,睇了端木暄一眼,不再理會翠竹,迎霜快步離去。

  看著迎霜離去的背影,端木暄的唇角,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

  此刻,她已然痛的不能自已。

  再沒有力氣多解釋什麼。

  張口,含住穩婆遞來的布條。

  她的雙手,亦用力抓住空中垂落的白綾。

  「皇后娘娘,請聽奴婢的,等到再痛的時候,便屏氣用力,力氣越大越好,直到將龍嗣生下……」

  耳邊,穩婆不住的輕聲叮囑著。

  當陣痛再來之時,端木暄緊咬布條,屏住呼吸,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很好……娘娘……繼續用力……再用力……」

  穩婆的鼓勵聲,不停傳來,端木暄緊蹙著眉頭,咬牙堅持著。

  她的口中,因用力過甚,連齒縫裡,都溢出絲絲血跡。

  殷紅的血,染紅了布條。

  讓人乍然看去,不由心驚!

  ……

  時光,在漸漸流逝。

  眨眼之間,已過了三更。

  大殿外,太后一直不曾入睡。

  就在不久前,仇婉若也來到了此處。

  眼下,她一臉病容,落座於太后身邊,與太后一起,等著寢殿裡的消息。

  「華貴妃駕到!」

  隨著一聲唱報,柳鶯由貼身宮婢相扶,緩緩進入大殿。

  「臣妾參見太后!」

  恭謹有禮,柳鶯對太后微微福身。

  「起來吧!如今正值隆冬,天寒地凍的,你身子本就不好,這大半夜的何必往這裡跑?」話里,雖是嗔怪之意,但太后說話的語氣,卻極為溫和,讓邊上的仇婉若,都不禁微微側目。

  「臣妾聽聞皇后娘娘臨盆,實在心中記掛,便想著過來看看。」

  輕盈起身,柳鶯含笑看向仇婉若。

  「嬪妾參見貴妃娘娘!」

  唇角輕抿,仇婉若對柳鶯福身一禮。

  「惜嬪妹妹不是正在病中?此刻竟也過來了。」溫和一笑,對仇婉若略抬了抬手,柳鶯上前,行至太后身邊,望向寢殿方向。「皇后娘娘如何了?」

  此刻,那裡門扉緊閉。

  雖只隔了道門,外面的人則無礙,門裡面的,則正經歷生死攸關之時。

  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王太醫說是血崩,要先行催下胎兒,才可為皇后止血。」輕輕的,撫上柳鶯的手背,太后微微抿唇,籍此來顯示她心中的緊張。

  聽了太后的話,仇婉若心中,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如今,她羽翼未豐。

  在此之前,她的上面,有深不可測的華貴妃,還有家族底蘊深厚的玉妃,若有端木暄在,便可擋去一些鋒芒。

  這,倒也是好的。

  寢殿內,腹痛陣陣之中,端木暄猶在拼命的使著力氣。

  此刻,她口中的布條,早已被浸染成紅色。

  就連她握著垂帶的雙手,也都因用力過大,而勒出了兩道血痕。

  但這一切,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她所求的,無非是能夠平安的生下自己的孩子。

  「娘娘,肚子可是又在發緊?用力……再用力啊!」極短的喘息之間,穩婆急切的聲音,再次傳來。

  腹部,一陣陣的痛楚傳來。

  累的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濕。

  口中的參片,吐出一片,又換上一片,端木暄已然數不清,這樣的折磨,已然經過了多久回。

  痛!

  真的好痛!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身為人母,是多麼的偉大。

  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在頭頂上方,她似是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娘……」

  聲音低啞的如囈語一般輕喚出聲,止不住淚水下落,端木暄的思緒,開始慢慢變得混亂。

  「姐姐……」

  伸手,掐住她的人中,翠竹顫聲喊著:「姐姐要堅持,再過不了多久,孩子便可生下,姐姐……」

  翠竹的聲音,終是將端木暄的神志,再一次給拉了回來。

  緊咬唇畔,她堅強的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姐姐!」

  眉心緊皺,翠竹將布條再次遞到端木暄嘴邊。

  張口,再次將布條咬住,端木暄屏住氣息,如拼命一般,又一次,使盡了全身的力氣。

  「娘娘……堅持住……看到孩子的頭了……娘娘……」

  穩婆的聲音,如一道曙光一般,讓端木暄心下一震。

  這一次,即便再痛,她都未曾再入方才一般,停下屏息用力的動作。

  再一用力,她驀地感覺身下一輕,緊接著,便傳來『哇』的一聲,嬰兒的嘹亮啼哭!

  耳邊,因聽到這聲啼哭,而驀地一震。

  因這一聲啼哭,端木暄的唇角,無力的揚起。

  「啟稟皇后娘娘……是位皇子……是皇長子……」

  聲音里,滿是激動,穩婆動作熟練的將母體與孩子之間的聯繫剪斷,而後將孩子湊到端木暄眼前看了一眼。

  雖是雙眼已然模糊,端木暄卻仍想看清自己的孩子。

  但!

  不等她看清,穩婆便將孩子遞至一邊,交給另外一位穩婆,自己則要為端木暄取出胎盤。

  可,當她再回端木暄腿距之間時,雙眼確實驀地一睜,繼而哆嗦著身子,起身向著殿外跑去。

  殿外,太后焦急以盼。

  見穩婆出來,她連忙上前:「怎麼樣了?可生了?」

  「太……太后娘娘!」

  噗通一聲跪落在地,穩婆臉色蒼白的道:「皇后娘娘,血崩嚴重,此刻出血不止……」

  眉頭一皺,太后脫口問道:「那孩子呢?」

  「皇……皇……」

  輕顫著身子,穩婆垂首回道:「皇長子無憂!」

  面色一喜,太后再問:「你是說皇后生了個皇子麼?」

  「是!」

  點頭如搗蒜,穩婆膽戰心驚的應聲道。

  邊上,見太后一直只關心孩子,根本就不曾關心過端木暄的安危,仇婉若和柳鶯心中,頓時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之感。

  「劉姑姑!」

  就在她們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時,卻聞太后喊了劉姑姑,端著早已備好的阿膠,進了寢殿。

  看著太后進來,端木暄的唇角的笑,漸漸透出幾分冷凝。

  她何曾不知,自己的下身,隨著孩子的出生,已然血流成河,定是命不久矣。

  此刻,她只覺自己渾身上下,冷的厲害,仿佛墜入冰窟一般,再沒有一絲氣力,去顧及其他事情了。

  「暄兒,好孩子,你是我大楚王朝的大功臣,哀家親自餵你阿膠,吃下這些,你定可安然度過今日危機。」吩咐穩婆將胎盤等物清理乾淨,不嫌玉榻污穢,太后親自坐於榻前,手裡端著阿膠,她以湯匙輕舀,十分親昵的將之送到端木暄嘴邊。

  唇角的弧度依舊,端木暄睨著太后,心中苦笑著,卻仍是微微張開,將嘴邊的一匙阿膠喝下。

  唇齒間,清香味不足,反倒多出些許異味。

  端木暄怎會不知,這並非可止血的上好驢膠,只怕是別的什麼東西。

  心中,冷然一哂!

  雖早已料到會是如此,可此刻,她的心裡,卻仍是一片冰涼。

  「赫連煦,你的姐姐,殺我的全家,你的母后如今又來殺我,而你……此刻,又在哪裡?你可知道,我的心裡,有多恨你!我好恨……好恨……」

  口中,喃喃自語,卻不得出聲。

  眼角處淚滴滑落,眼睫輕顫了下,端木暄的眼皮越來越沉,直到緩緩墜下,再也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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