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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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 廢后難寵89

  而此刻,太后如此費心費力的說這番話,無非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要顯示對她的看重和厚愛,在眾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

  心想著,若是赫連煦在,只怕也會如此吧?

  端木暄苦笑了下,將口中含著的參片咬下一段,讓自己儘量清醒。

  伸手,竭力扒著榻邊起身,她氣若遊絲的對王太醫道:「給本宮催產藥,然後用阿膠為本宮止血。」

  雖然,她此刻大約明白。

  即便她今日過了這一關。

  太后也不會留她性命。

  試問,有哪個做母親的,會讓一把刀,橫在自己女兒的脖子上?!

  但,她的孩子一定要活。

  此刻,看在她如此懂事的份上,太后日後,定會好生照料她的孩子。

  想來,有哪個太后,會不喜歡沒有母妃的孩子?!

  念及此,她唇角一勾,雙眸之中,露出一抹淒迷笑意。

  那抹笑,透著濃濃的哀怨,讓邊上的迎霜和翠竹,皆都忍不住痛哭出聲。

  「娘娘……」

  深深的,凝睇著端木暄。

  見她對著自己淒迷一笑,太后面色沉靜,轉而對王太醫沉聲說道:「沒聽到皇后娘娘的旨意麼?準備催產藥,先保龍嗣,再以阿膠為皇后止血。」

  聞言,王太醫心下一顫。

  端木暄的法子,雖是好的。

  但若用催產藥催生下了孩子,即便再用阿膠,也是兇險萬分的。

  不過眼下……皇后執意如此,太后在側威逼,他能做的,便只有依命行事。

  「準備催產藥!」

  明明是隆冬,王太醫的額際,卻有豆大的汗珠子,一顆顆滾落下來。

  心下一橫,他快速站起身來,對醫女下達命令,然後依著規矩,退出鳳儀殿,準備催產藥,依著太后的旨意,先保下孩子,再努力救下大人。

  原本,為端木暄臨盆,鳳儀殿裡提前準備好了血房。

  但此刻,端木暄情況特殊,再經不起任何輕微的挪動。

  待產的幾個穩婆,只得忙碌的來回穿梭著,往寢殿裡端著一盆盆的熱水,隨時準備接生下皇上和皇后的第一個子嗣。

  「皇后,莫要讓哀家失望。」

  再一次,俯下身來,太后輕輕的,拍了拍端木暄的肩膀,而後準備退出寢殿。

  「太后……」

  喉中,充斥著參片的刺激味道,乾澀的唇瓣,一開一合,端木暄的雙眼,有些無神的凝望著太后:「若臣妾不在了,還請太后代臣妾照顧好孩子。」

  雖然,此刻,她的心裡,對太后是充滿怨懟的。

  她自也知道,說這些,根本就是無用的。

  但此刻,她除了努力的生下這個孩子,能為他,或是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便是與太后說上這句話。

  「皇后說的是什麼話?」

  重新迴轉過頭,太后嗔怪的對端木暄搖了搖頭:「這裡,是中宮所在,集所有富貴於此,我大楚的列祖列宗,定會保佑你平安誕下龍子。」

  唇角,苦澀一笑。

  腹中,雖疼痛難忍,端木暄卻仍是十分淡然的,閉上雙眼。

  太后的臉上,此刻雖仍然帶著慈愛之情,可於她,卻覺得疏離而又遙遠。

  不管,太后是真心也罷,假意也好。

  此刻,她需養精蓄銳,待到服下催產藥後,讓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上。

  不多時,醫女便端來了催產藥。

  一時間,殿內,萬簌俱靜。

  靜到,可以聽聞醫女身上,傳來的衣袂摩擦聲。

  看著醫女手裡黑糊糊的湯藥,迎霜極力隱忍,咬牙對端木暄暗暗搖頭。

  這催產藥,對於血崩的端木暄來說,根本就是催命的毒藥!

  「劉姑姑!」

  看著端木暄羸弱不堪的模樣,太后輕喚劉姑姑一聲。

  只見劉姑姑上前,對太后微微躬身:「奴婢在!」

  轉眸,凝向端木暄。

  太后語重心長的對劉姑姑吩咐道:「回哀家宮裡,將哀家那裡最好的阿膠取來,為皇后止血保命!」

  這話,若是放在以前。

  端木暄定會感激涕零。

  但是此刻,她能做的,便只有無奈,而又苦澀的勾了勾唇角。

  哂然一笑,輕輕的,接過醫女手裡的催產藥,端木暄毫不猶豫的,一飲而下。

  候中,苦澀難耐,她苦苦一笑,看著太后唇角含笑的轉過身去。

  「好了!」

  就等著端木暄喝下催產藥,太后適時出聲,對眾人說道:「醫女和穩婆留下,其他的一眾閒雜人等,都隨哀家到大殿等候!」

  「太后!」

  福下身來,迎霜垂眸輕道:「請太后容奴婢和翠竹在此陪著皇后娘娘。」

  微微蹙眉,見是迎霜,念著過去她曾救過赫連煦,太后終是略微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悉悉率率的一陣腳步聲後,寢殿大門,悠悠關闔!

  一時間,殿內,除了醫女和穩婆外,便只多留了迎霜和翠竹兩人。

  催產藥入腹,端木暄的下體,比之方才,墜痛的更加厲害。

  漸漸的,陣痛加劇。

  墨黑的瞳眸,微微眯起,她緊咬著牙,忍痛艱難出聲:「迎霜……」

  「姐姐!」

  不再自稱奴婢,迎霜跪落玉榻之前,伸手牽起端木暄的手,面上,再不能平靜。

  方才,太后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她皆都看在眼裡。

  若是平常,太后這樣,她不會覺得如何。

  但是方才,聽翠竹說一切是因長公主而起。

  可太后卻對長公主的事情隻字未提。

  這,本就是不合邏輯的。

  呼吸,漸漸因疼痛變得急促起來。

  緊握著迎霜的手,端木暄艱難抬手,對翠竹伸著手,招她過來。

  「姐姐……」

  與迎霜一般,此刻的翠竹,也已然不再自稱奴婢,而是如以往在初霞宮時一般,喚她做姐姐。

  痛!

  很痛!

  真的很痛很痛!

  腹部,難以忍受的痛,一次又一次的襲來。

  因劇烈的痛楚,端木暄的身上,已然泌出涔涔冷汗。

  此刻,她的整個身子,都如寒風落葉一般,瑟瑟發抖。

  邊上,穩婆已然在榻頂上繫上白綾垂帶。

  手中,端著一塊白色布條,穩婆湊上前來,恭敬的垂首說道:「陣痛加劇,娘娘,此刻莫要說話,請咬住布條,手握白綾垂帶,奴婢們為您接生!」

  「等……等一下……」

  十分急促的深吸口氣,端木暄沒有去接過穩婆遞來的布條,而是依舊看向玉榻上的迎霜和翠竹。

  「姐姐,你莫要說話,此刻要緊的是……」

  側目,穩婆已然將端木暄的雙腿分開,迎霜語氣顫抖的勸慰道:「既是先喝了催產藥,姐姐盡力將孩子生下,到時便可服用阿膠止血保命。」

  苦澀一笑,端木暄接連搖頭。

  「你們聽著……」

  又是一波陣痛來襲,端木暄緊咬牙關,劇烈的喘息著:「今日之事,我一言半語……也說不清楚,眼下……太后……只怕要對我動手,即便孩子生下,我大難不死,她也斷斷沒有再讓我活的道理……」

  聞言,迎霜和翠竹都是一驚!

  連帶著,站在她們身後的穩婆,臉色都跟著瞬間慘白。

  這,不改是她們能聽到的話。

  可是她們卻聽到了。

  在宮中,有的時候,多聽了話,也是罪過!

  面色陡變,翠竹驚叫:「姐姐說的什麼話?太后怎會要……」

  話,說到這裡,便再說不出。

  翠竹的眸中,滿是驚惶之色。

  過去,太后對端木暄的疼愛,她看在眼裡,嫉妒在心裡。

  這會兒,為何太后又要對她下毒手?!

  「姐姐想要我們怎麼做?」

  不似翠竹一般驚慌失措,迎霜的反應,沉著冷靜。

  雖然,她不知道太后要對端木暄動手的原因,但既是端木暄如此說了,事實便該是如此。

  此刻,她該去想的,不是太后為何會如此。

  而是端木暄要讓她做什麼。

  她又能做些什麼,來救下端木暄命!

  氣息孱弱的閉了閉眼,端木暄復又睜眼,顫聲道:「侯爺的那塊令牌……本宮放在御廚里了,你此刻便去取了令牌……待會兒,待本宮生產之時,你們便趁亂從後面的偏門,逃離這裡,逃出宮去,能走多遠,便走多遠!」

  不可諱言的。

  她,也想要活。

  但如今,她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更逞論是活了。

  今日之事,若她猜的沒錯。

  她,會死於難產之中。

  在孩子出生之後,但凡知道長公主到過鳳儀殿的人,一個都不可能活下去。

  一切只因,在赫連煦面前,太后既要保全她的女兒,仍要做個慈母。

  為今,她力所能及的,便是儘量保全迎霜和翠竹這兩條性命。

  若她們能活,也不枉她們與她姐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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