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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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廢后難寵91

  ……

  「娘娘……」

  一聲驚呼,翠竹跪落玉榻前。

  在她身後,一眾人等,皆都紛紛跪下身來……

  ——

  「暄兒!」

  驚呼之中,自床上坐起身來,燈火照耀下,赫連煦滿頭大汗。

  「皇上……」

  聽聞聲響,自輦外進來,榮昌在床榻前微恭著身子。「您可是做噩夢了?」

  「噩夢?!」

  當然是噩夢!

  掀起錦被,自床榻上下地,赫連煦立身窗前,聽著輦外不停傳來的轉軲聲,心下起伏不定。

  方才,他夢見端木暄,身著一身大紅,行至他的床前。

  起初,她是對他笑著的。

  但到了最後,她卻哭了,且……哭的極痛!

  這期間,他數次想要開口,卻總是發不出聲音。

  直到最後,她一言不發,便起身要走。

  而他則心下一驚,伸手便去拉她。

  卻怎奈,一個落空,他便轉醒過來。

  「榮昌!」

  轉身向里,凝著不遠處的榮昌,赫連煦輕道:「朕心裡總是念著皇后,卻終是無法寧神。」

  榮昌輕笑了下,揣測道:「是皇上與皇后感情太深,連這幾日,都捨不得離開皇后娘娘,這才會夜半夢見娘娘……」

  「是這樣麼?」

  眉宇輕皺,赫連煦雙手背負身後,再次望向漆黑的車窗外。

  今日,這才離開第一日,他便如此放不下她。

  想來,日後再出行時,他定要將她帶在身邊才可。

  ……

  逍遙候府。

  待到天一亮,姬無憂便會隨著離國的使臣,一起離開生活了二十餘載的大楚。

  如今,在侯府門前。

  他明日要乘坐的車輦,已然停駐在此。

  靜等一早,便啟程離京。

  夜色迷濛,冷風蕭瑟。

  一片漆黑之中,迎霜腳步極快,來到侯府前,拿手裡的金色令牌,用力的砸著侯府的大門。

  不多時,府們內傳來聲響。

  大門打開,姬恆一臉惺忪的上下打量著迎霜。

  見迎霜身著宮裝,他不曾怠慢,只輕聲問道:「姑娘深夜到訪,不知有何事?」

  抬手,將手裡的金色令牌示於姬恆眼前,迎霜的語氣,略顯急躁:「我要見侯爺!」

  那金色令牌,本就是姬無憂的。

  令牌的意義,姬恆豈會不知?

  此刻,看到迎霜手裡持著令牌。

  他的雙眼,驀地大睜!

  眉頭一皺,他並不多問,只讓出身邊的路來,做引臂動作:「姑娘請!」

  因是深夜,逍遙侯府內,一片靜寂。

  一路隨著姬恆前行,終至一座堂室前停下腳步,只見姬恆輕敲了敲門。

  須臾,便聞姬無憂的溫和的聲音,自門外傳出:「何事?!」

  「啟稟侯爺,有……」

  不知迎霜如何稱呼,姬恆側目問著她:「姑娘如何稱呼?」

  並未回答姬恆的問題,迎霜上前一步,急切聲道:「侯爺請起,姐姐有難!」

  隨著她的出聲,堂室內,又是一片靜寂。

  以為姬無憂又睡著了,姬恆不禁又要敲門。

  可,他的手,才剛剛抬起。

  尚不及落下,原本緊閉的門扉,便被從裡面打開了。

  「迎霜,你把話說清楚!」

  神情肅穆,姬無憂身著素白內衣,只來得及披上一件披風。

  面色一凝,迎霜唇瓣輕顫:「太后對姐姐起了殺心!」

  聞言,姬無憂俊逸的眉頭,緊緊皺起。

  「姬恆,備車!」

  重回堂室,姬無憂隨手抓了自己的衣裳,尚不及穿上,便大步向外走去。

  見狀,姬恆忙去備車。

  而迎霜,則快步跟上。

  「到底怎回事?」

  路上,姬無憂不曾回頭,只沉聲問著迎霜。

  「聽翠竹說,今夜長公主到過寢殿,後來不知姐姐與她發生了什麼,她將姐姐推倒在地,造成姐姐孩子未生,便先起了血崩。」

  「又是赫連嬡!」

  語氣,再不見從前的溫和,姬無憂的臉上,一片肅殺之色。回頭,瞥了眼迎霜,姬無憂的眉心緊皺。「孩子未曾出生,便先起了血崩,豈不是母子雙危?」

  迎霜鄭重點頭:「我出宮之時,姐姐已然依著太后的意思,喝下催產藥。」

  「她要是孩子,不要大人!」

  面色大變,第一次,姬無憂的心中,怒火中燒。

  跟上姬無憂的腳步,吟霜微微喘息著道:「最重要的是,姐姐方才跟我和翠竹說,今日即便孩子平安生下了,太后也不會放過她。」

  腳步微頓,姬無憂眸光閃爍。

  但只是瞬間,他便再次抬步,步下府門前的台階。

  台階下,馬車早已備好。

  不再所言,他與迎霜一前一後,登上馬車……

  ……

  鳳儀殿。

  寢殿內,端木暄昏迷不醒,她的下體,仍舊出血不止。

  邊上,王太醫已然束手無策。

  此刻,太后和華貴妃,早已離去。

  一併,她還帶走了,端木暄剛剛產下的孩子。

  倒是仇婉若,一直立於玉榻之前,一直未曾離去。

  「王太醫,您倒是再想想辦法啊!」

  玉榻前,看著端木暄奄奄一息的樣子,翠竹聲淚俱下,求著在一旁一直唉聲嘆氣的王太醫。

  「我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啊!」

  方才,太后離去時,便已然說過,既是上品阿膠都已然用過,便不必再折騰皇后了。

  在宮中行醫多年,他豈會不知,太后這是婉轉的在告訴他。

  雖然,這位皇后,是出自她的家門,也是她一手調教的。

  但她老人家,卻要她死。

  有了太后的話,他哪裡還敢,再多做什麼。

  伸手,撫上端木暄的脈搏,見她的脈象,越來越弱,幾乎都要摸不到了。

  王太醫輕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退至一邊,十分恭敬的跪下身來。

  「姐姐……」

  見狀,翠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以至於,邊上的仇婉若,都跟著動容起來。

  深深的,吸了吸鼻子。

  翠竹紅腫著雙眼站起身來。

  緩步行至一邊的梳妝檯,她自小屜里,取出藥瓶,然後重回玉榻上,輕輕的,將藥瓶里的藥水,塗抹在端木暄的髮際。

  見她如此,仇婉若的眉心,不禁微微一顰。

  須臾,待到藥水浸透,翠竹輕抿了下唇,喃喃說道:「姐姐若要走,也要以自己的真容,離開這個世界,以後……咱們再不用這個了。」

  語落,她抬起手來,將端木暄臉上的人皮面具,緩緩揭下。

  抬眸,再次往玉榻上望去,王太醫的臉色,不禁微怔!

  此刻,在玉榻上躺著的女子,清麗絕俗,擁有傾國姝顏,哪裡還是過去那個樣貌普通的皇后娘娘?!

  看著她的容貌,他眉心一皺,不禁側目,睇著邊上的惜嬪娘娘!

  她雖不及皇后美,卻又有幾分相似!

  而此刻,惜嬪娘娘,早已如他一般,被驚得瞠目結舌!

  伸手,掩住自己微張的嘴,仇婉若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驚慌!

  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

  她輕顫著唇,奪門而出。

  「不可能!這不可能!」

  停在大殿內,猶不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仇婉若用力的搖著臻首,回望於寢殿方向。

  方才,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端木暄的真實容貌,竟與她是那麼的像!

  那麼,過去,她為何要遮住自己的真容?

  直到現在,都不曾外露?

  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

  她,不是死了麼?

  卻為何,還活著?!

  此刻,她大約明白,為何皇上,總是留在皇后這裡。

  即便是去了她那裡,也只是停留片刻,便又回了這裡。

  想必,皇上他,定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

  所以,即便她這個替代品,學的再如何像她,皇上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但,此刻,她一定不可以。

  不可以讓她的哥哥,知道皇后長什麼樣子。

  否則的話,她對他來說,便再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心下恐懼莫名!

  回眸望了眼身邊的燭台,決心一下,仇婉若緊咬唇瓣,雙手哆嗦著,將燭台推翻在地……

  只要稍作沉吟,仇婉若便知,為何赫連煦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邊,他卻仍舊每日前往煙華殿!

  想來,在端木暄進宮之後。

  他之所以,對她寵愛有加,為的,無非是讓她來頂下專寵的風頭,為端木暄換來一份臨產前的平靜生活。

  只是,在哥哥那裡。

  她費盡心思,學習端木暄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做了她那麼久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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