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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內正是為張朝聘一事來的。原來這張朝聘願報效大木的事,是通過原工部一個司員聯繫的,張朝聘本是個木材商,但官癮極大,在前明的天啟朝,皇帝喜歡做木匠,派人到處採購木料,他曾向魏忠賢行賄,也是以報捐木料的名義,弄了個內閣中書的官兒,明朝亡了,清朝興了,前明的官員可官復原職,但他出身捐班,且是虛銜,報到時,吏部不予承認,他不甘心,打聽到皇極殿維修,木料緊缺後,便找到工部,說願報效大木千株。

  星內一聽,有人願意報效,且是千株大木,真是求之不得,更讓他高興的是,跟在這個張朝聘身後自願報效的,還大有人在,只要張朝聘作了官,跟著便會有人報效這、報效那,星內想,這是好事,何樂而不為,至於他後面附加的條件,星內也清楚,內閣中書,才一個七品官,且是虛銜,並非實職,覺得自己可以做主,本想馬上答應他,但轉念一相,攝政王功令森嚴,這麼輕易答應究竟妥不妥呢?正在猶豫,不想他的老上司、前任工部尚書阿巴泰在場,阿巴泰聽後笑了笑說,一個空頭銜,又不要位子,算個鳥,與吏部尚書喀喀木去打個招呼,讓喀喀木補他一個名字,補發他一張文憑官誥豈不得了。星內一聽阿巴泰說得硬氣,便一口答應了張朝聘的請求。

  不想後來星內去與喀喀木打招呼時,喀喀木卻說,此事還是頭一回,無例可援,應該奏報攝政王才穩妥。於是,這才有工部代奏的那一份奏疏,原以為攝政王一定大筆一揮,此事便了,哪知卻被駁了回來。

  星內此行,目的很明確,想請攝政王放一馬,賞這個姓張的一個虛銜,這樣可解決大難題,再說,自己已答應了人家,也不好失信,眼下攝政王提到了姓張的,馬上就話回話說:

  “臣正為此事前來請攝政王爺示下,這張朝聘原本就是前明的內閣中書,王爺去年有旨,凡前明官員,皆可錄用,他因是虛銜,故未收錄,因此,臣本不該答應他,不想那天七王爺恰好在場,聽說此事後,便進言說,此人雖出身商賈,卻也頗知大義,得知宮中營造缺木料,便首倡義舉,你就是如實報到攝政王爺那裡,按理也該獎勵的,不才一個虛銜嗎——”

  星內話未說完,多爾袞的火便一下冒了出來,不由不耐煩地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頭道:

  “這麼說,此事是七爺的主張?”

  七爺便是阿巴泰,他是努爾哈赤的第七子,多爾袞的七哥,封饒余敏郡王。天聰年間,大臣寧完我主張仿明制,設六部管理政務,皇太極採納寧完我之議,於天聰五年初設六部,由各王出任六部尚書,當時的多爾袞便是首任吏部尚書,七王爺阿巴泰便是首任工部尚書。但多爾袞任攝政王后,為了事權的統一,便取消了諸王分管部務之事,由他任命六部尚書,直接對自己負責,他後來曾有過諭旨,重申不准諸王插手部務。不想此番為了一個小小的七品虛銜,竟扯出他極不願看到的事,此事不管從哪一方看,都是應該防微杜漸的,何況星內這個尚書,就是阿巴泰推薦的呢?

  他越想越氣,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星內一看,攝政王爺臉色大變,目光灼灼,似乎能噴出火來,才知自己口不擇言,越描越黑,嚇得一下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說:

  “攝政王爺息怒,此事其實不干七王爺的事,是臣一人的責任,臣的意思是皇極殿工程是大事,而內閣中書畢竟只是一個虛銜,又非實職,就此一回,下不為例,因此臣大膽自作主張——”

  此時,鐵腕冰容的攝政王爺,哪還容他把話講完,竟拂袖而起,指著他的鼻尖大聲說:“大膽星內,竟信口胡噴,用人惟賢,可不是小事,虛銜就不是官嗎,明朝是怎麼亡的你可知道?此例一開,官可錢買,政可賄成,接著不就是皇帝被逼得上吊嗎?”

  十四 攝政王爺(4)

  星內此時嚇得三魂丟了兩魂,七魄去了六魄,竟直挺挺地跪倒,一個勁磕頭告罪道:“是,王爺教訓得是,臣有罪,臣請處分!”

  多爾袞一邊在堂中走來走去,一邊將星內破口大罵,星內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直到多爾袞罵得口乾了,叫他滾蛋他才起身。

  星內去了,多爾袞的心仍不能平靜。他想,星內這個工部尚書,肯定是不能讓他再幹下去了,但自己要擺布一個尚書不難,難的是這些人的背後,總有這樣或那樣的關係,叫你床底下掄斧頭,礙上礙下,哪怕你有挾泰山而超北海的勇氣,也無奈這上下關係何——今天,自己一時憤激,無形中又將一位王爺、一個親哥哥得罪了。

  2 從頭做起

  多爾袞心中不暢,百無聊賴,也無心再看奏疏了。突然,他記起應去後宮,向兩位太后請安,昨天已收到了克服金陵的捷報,也應該去報個喜訊,於是,硃筆一丟,公事一推,去了後宮。

  乾清宮修復了,隨著一起修復的還有坤寧宮、欽安殿及東西六宮,大順軍當初走得匆忙,他們主要是燒前兩大殿及乾清宮,柴草都集中在前面,後宮燒得不厲害,所以,修復的工程量不大,隨著乾清宮竣工,後宮便一道修復了。眼下皇帝年幼,尚未大婚,須人照顧,所以,兩宮太后分別住乾清宮和慈慶宮。

  多爾袞去請安,自然先去仁聖太后[孝端]住的慈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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