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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的黑鳥——一部分當地人稱之為預兆鳥——從它冰冷的巢穴中飛離,

  飄浮在稀薄的空氣上,回頭用漆黑如珠的眼睛看著領事。

  領事緊緊抓著飛毯邊緣,指節發白。幸好他之前將行李袋的綁帶

  拴在了腰帶上,不然這個袋子早就掉入了腳下遙遠的冰川。

  沒有了纜車軌道的蹤影。領事不知怎的睡了太久,霍鷹飛毯都偏

  離了航道。他驚惶了一陣,把飛毯朝這邊扳扳,又朝那邊挪挪,絕望

  地要在四周利齒般的群峰之間找出一條小路。然後他看見前方和右邊

  斜坡上清晨的金黃色陽光,影子跨越身後及左側的冰川和苔原,於是

  他明白,自己依然還在正確的路線上。在群峰最後的這片山脊之外就

  是南國的丘陵。在那之外……

  領事輕敲飛行裝置,催促霍鷹飛毯升高,它似乎猶豫了一下,但

  還是勉勉強強地升高了,直到越過最後這座海拔九千米的峰頂,他現

  在能看見遠處低矮的山巒,逐漸縮減成僅有三千米海拔的丘陵。領事

  帶著感激的心情朝下降落。

  他找到了閃著微光的纜車軌道,距離他的飛行軌道與籠頭山脈的

  交點八千米遠。纜車靜靜地懸在西面終點站的周圍。身下,朝聖者歇

  腳地的建築物稀稀拉拉地出現了,就跟幾天前一樣破爛不堪。沒有風

  力運輸船的影子,他們之前將風力運輸船留在了凌跨在草之海淺處之

  上的低矮碼頭,但現在那裡空無一物。

  領事降落在碼頭附近,關閉霍鷹飛毯的飛控裝置,舒展了一下有

  些疼痛的雙腿,為保險起見,他捲起飛毯,然後在碼頭附近一座廢棄

  的建築物里找到了一間廁所。出恭完畢的時候,清晨的陽光正慢慢潛

  向丘陵,抹去那裡最後的陰影。南面和西方視野所及之處,皆是草之

  海的地盤,它那如同桌面般的平滑表面偶爾被清風撩開,盪起層層漣

  漪,拂過青翠欲滴的草面,此時,其下黃褐色或深藍色的莖杆便會曇

  花一現,那動靜和海浪幾乎毫無二致,竟會讓人聯想到會不會有白沫

  出現,抑或魚兒翻騰。

  草之海里沒有魚,但那裡的劇毒大草蛇足有二十米長,如果領事

  的霍鷹飛毯在半空中失靈,就算是安全著陸,他也不可能苟活太久。

  領事展開飛毯,將背包背在身後,然後激活了飛毯。他現在飛得

  相對較低,距離地表二十五米,但也不至於低到讓劇毒大草蛇將他誤

  認作低飛的獵物之一。朝聖者乘坐風力運輸船穿過這片海,花了不到

  海伯利安時間的一整天,但現在,風持續不斷地從東北方吹來,令飛

  毯有一點點來回打旋。領事打賭,他可以在十五小時內飛過草之海的

  最狹窄部分。他輕輕敲了敲前進控制裝置,霍鷹飛毯加速行進起來。

  不到二十分鐘,山脈就已經被拋在了身後,而丘陵也都迷失在了

  遙遠的迷霧裡,不到一小時,群峰開始縮小,星球的曲線漸漸拉直。

  兩小時過去,領事的眼前就只有那座最高的山峰,像一個鋸齒狀陰影,

  猶抱琵琶般從霧靄中升起。

  經過那山峰後,草之海向四面八方延伸,一成不變,除了偶爾的

  微風會帶起令人心曠神怡的漣漪和波紋。這裡比籠頭山脈的北部高原

  要溫暖得多。領事脫下他的保暖斗篷,然後脫下外套,最後連毛衣都

  脫了。身處這麼高的海拔,陽光以驚人的熱度揮灑下來。領事在背包

  中摸索,找到三角帽,僅僅兩天前他還那麼泰然地戴著,現在那東西

  卻已被壓扁弄皺,他將它套在頭上,想由此得到一點陰涼。不過他的

  前額和漸禿的頭皮已經被曬傷了。

  大約四小時過去,他在旅途中進了第一餐,嚼著壓縮食物包中慘

  淡無味的蛋白質條,權且把它們當作可口的魚片。

  水幾乎成了餐飯中最美味的一部分,領事不得不努力克制著自己

  的欲望,不要一下縱飲喝光所有瓶子裡的水。

  身下的草之海向身後和前方延伸。領事打著盹,每次都在失重感

  中猛然驚醒,雙手緊緊抓住剛硬的霍鷹飛毯。他意識到,之前就該用

  帶在背包里的唯一一根繩子把自己和飛毯拴在一起,但他也不想著陸

  ——青草葉緣尖銳,比人還高。雖然他沒有看到劇毒大草蛇游過時留

  下的V字形痕跡,但他也吃不准,那些東西是不是就在下面靜等著獵

  物上鉤。

  他開始慵懶地揣摩著風力運輸船去哪了。那東西本來是全自動的,

  既然是由伯勞教會他們贊助朝聖之旅,所以推測起來,應該是他們編

  制的操作程序。那東西還可能有什麼別的任務嗎?領事搖搖頭,坐直

  身子,擰擰自己的臉頰。即使是在回憶風力運輸船的時候,他也在睡

  夢和清醒之間游移。之前他在光陰冢里脫口說出十五小時的時候,還

  覺得那似乎是一段很短的時間。他瞥了眼通信志;現在才過去五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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