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種濃重的濕潤的青草香味,那味道讓我想起了自己逗留在海伯利安的

  清晨。但是神林不允許駕駛電磁車、掠行艇或任何一種飛行工具——

  因此從沒有石化尾氣或融合細胞尾波污染過這裡的天空——這裡也沒

  有城市、交通幹線,在電燈的光芒映照下,星星看起來明亮得幾乎可

  以和那些懸掛在樹枝和支柱上的日式提燈及螢光球媲美。

  日落之後,微風重又漾起,現在整棵樹都微微搖動著,寬闊的平

  台就像一艘在平靜海面上的船,輕微地晃動著,堰木和繆爾木支柱和

  扶柱略微有些膨脹,發出輕柔的吱嘎聲。我看見遙遠的樹梢之間有燈

  光星星點點地亮起來,意識到它們中的大多數來自“房屋”——聖徒

  出租的幾千房屋中的幾間——它們也可以連接到由遠距傳輸器互相連

  接的跨星宅第,不過前提是你付得起以百萬馬克計的起步價,才能享

  受這樣的奢華。

  聖徒在樹梢的日常經營和代理出租並沒有玷污他們的聲譽,他們

  只是為這些努力設立起嚴格而不可褻瀆的生態條件,但他們也從這些

  事業中盈人的上億馬克中獲益。我想起他們的星際巡遊船,“伊戈德拉

  希爾號”,一棵采自這顆星球最為神聖的森林中一公里長的巨樹,由霍

  金驅動奇點生發器推動,覆蓋有最為錯綜複雜的能量護盾保護,還承

  載有最大限量的爾格能量場。不知何故,真是莫名其妙,聖徒竟會同

  意將“伊戈德拉希爾號”送去執行疏散任務,那僅僅是去替軍部的反

  入侵特遣部隊挨槍子兒。

  當價值連城的東西被暴露在危險之下,什麼樣的事都可能發生,

  “伊戈德拉希爾號”在進人海伯利安軌道的時候被摧毀了,是亡於驅

  逐者的進攻,還是其它的什麼力量,尚不得而知。聖徒有何反應?可

  能是什麼樣的目的,會令他們讓世上僅有的四艘樹艦之一冒覆滅的風

  險?他們的樹艦船長——海特·馬斯蒂恩——被選中成為七名伯勞朝

  聖者之一,他為什麼在風力運輸船快要抵達草之海岸邊的籠頭山脈時,

  突然失蹤了?

  該死,戰爭才打響幾天,疑團就已經這麼多了。

  梅伊娜·悅石結束了她的講話,指示大家享受晚宴。我禮貌地鼓

  了掌,然後揮手叫來一個服務生幫我的酒杯斟滿。第一道菜是古典沙

  拉,依照帝國時代的製法,我滿懷熱情地享用著,意識到那天除了早

  飯以外我再沒吃過什麼東西。叉起一小枝豆瓣菜①的時候,我記起了

  西奧·雷恩總督吃燻肉、雞蛋和醃魚的情景,當時細雨正溫柔地從海

  伯利安湛青色的天空上灑下。那是夢麼?

  “你對戰爭有何看法,賽文先生?”行為藝術家雷諾茲問道。他在

  寬闊餐桌的另一面,斜對著我,但聲音聽得清清楚楚。我看見泰倫娜

  坐在那兒,朝我揚了揚眉毛,她的座位在我右邊,中間隔了三個人。

  “一個人對戰爭能有什麼看法?”我回道,再次品起酒來。品質優

  良,雖然環網中什麼都不能同我記憶中的法國波爾多葡萄酒相比。“戰

  爭無需評判,”我說,“只有生死存亡。”

  “恰恰相反,”雷諾茲說,“自從大流亡以來,人類已對許多事物

  重新定義,戰爭也不例外,它正要跨過藝術殿堂的門檻。”

  “藝術殿堂。”一個留著栗色短髮的女人嘆道。數據網告訴我,此

  人便是蘇黛·謝爾女士,加布里爾·費奧多·科爾謝夫議員的夫人,

  而她自己也擁有懾人的政治權力。謝爾女士穿著一身藍金相間的由金

  屬箔片綴成的長袍,臉上帶著興趣盎然的專注神情,“戰爭是藝術形

  式,雷諾茲先生!這是多麼引人人勝的觀念!”

  斯賓塞·雷諾茲比環網的平均身高矮一點點,但比普通人俊美得

  多。他的捲髮理得較短,膚色似乎是被仁和的陽光鍍上了一層古銅,

  又略微塗上了精妙的人體彩繪,他的服飾和基因修飾雖奢華卻不做作,

  舉手投足間昭示著隨性的自信,那種自信對所有的男人來說都夢寐以

  求,但只有極為少數的人能夠得到。他的智慧飄揚在外,他對別人的

  關注情真意切,他的幽默感傳奇如詩。

  但我立即發現自己不喜歡這個雜種。

  “所有的一切都是藝術形式,謝爾女士,賽文先生,”雷諾茲笑

  道,“或者早晚會變成藝術形式。我們曾經認為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

  ①豆瓣菜(Watercress),一般稱作西洋菜,也稱作水田芥或水芹菜。

  屬芥科植物,帶有胡椒的味道,微嗆略苦。

  一種手段的強加,現在我們已經超越了這個論斷。”

  “外交。”坐在雷諾茲左側的莫泊閣將軍說道。

  “對不起,您說什麼,將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