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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北京要離上海近好多,而且是重點大學。

  你我分別到現在已經五個月了,特別是我考完試以後的二個多月,時間過得很慢。

  接下來還有15天我才能去大學報到,這是最令人急躁和寂寞的日子。

  想想今後還有四年的學習生活要煎熬,我們只能在寒暑假半年左右才見一次,真有點不敢想像。

  想到這些,我又為自己沒能考到上海的大學而遺憾,感到對不起你,給你增添了痛苦。

  這些天來,我已經把箱子釘好,該送人的東西也都送掉了,該帶走的我都理好了,被子什麼的都洗了,該補的衣服也補好了。

  明天,我就開始張羅遷移戶口的事,這些都請你放心。

  我到學校後會給你寫信,那時你再回我的信吧。

  1978年10月4日 愛輝”

  憑錄取通知書辦好戶口遷移和種種證明後,我開始整理行裝,不光自己的,還有曉晗的,包括雲龍已經打好並委託我運回上海的行李。

  一周後,我聯繫朋友開車過來,把曉晗和雲龍的行李全部運到了黑河。

  託運時碰到一些小麻煩,按規定,所有行李都必須有準遷證才能託運。

  我把曉晗和雲龍的行李通統算作我的,就說是自己用不了的東西,用我的准遷證託運回上海。客運站連檢查也沒做就放行了。

  回到生產隊,在空蕩蕩一無所有的宿舍里,我度過了又一個不眠之夜。

  我突然想起兩年前的一個不眠之夜。

  大隊黨支部支委值班輪到我,曉晗要我寫信給轉點去浙江的仲志紅,報告我們談戀愛的事。我在那封信的結尾談了自己的擇偶觀點:“有人喜歡伴侶是與自己門當戶對、有政治文化水平的,而我則希望她是一個善良和會生活的伴侶。”

  那時,我一想到娶個“很高政治文化水平”的女人做老婆,就害怕;我喜歡普普通通“善良和會生活”的女人。

  當時想的就這麼簡單。

  兩年多過去後,現在想想,這裡面其實還有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的另外一些道理。因為“善良和會生活”的曉晗,不知不覺地給我帶來了很多觀念上的變化,我的“教條式的理想主義”中,慢慢揉進了曉晗“靈活的現實主義”;我清高的“堅持原則”里,也悄悄地融入了曉晗善解人意的群眾觀念。

  我們的戀愛,讓我的思想變得更成熟和綜合。

  突然感悟到這一點,我寫信與曉晗共同分享,並在信中告訴她:

  “你和雲龍說一聲:取貨單只有一張,寫的是你的名字。行李到上海後,讓雲龍和你一起去拿。你的行李是110公斤,陳民龍的行李是85公斤,共用了47.37元,錢已經付了。

  我這次還買了一些黃豆、香瓜子、窩瓜子之類的東西,因為怕麻煩,不想再打開已經釘死的你的箱子,我就放到自己的行李里,先託運到哈爾濱,等放寒假時帶回上海。

  我的行李有100公斤,託運費是14.23元,到底路要近好多,託運費也便宜些。

  到學校後,我會把剩下的30多元錢匯給你,因為這裡還有一部分是你多餘出來的伙食費。

  你在上海的病退搞得怎麼樣?甚念!

  再有7天我就在哈爾濱了,以後的寫信地址是:黑龍江大學189信箱。

  1978年10月13日 璦琿”

  200、秋瑟別情 [本章字數:2264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25 16:06:23.0]

  秋色已盡,寒風乍起。

  10月19日,是我在隊裡的最後一天。

  我把隨身帶的東西都打點好了,明天就要踏上去大學報到的路途,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幾天來,社員一家家地找我去吃飯,舉杯之間,大家免不了有點戀戀不捨。

  中午,我去供銷社買了兩瓶酒和兩聽水果罐頭,向賈大爺告別。

  賈大爺已經80多歲,臥床不起,日益病篤。在他的執意堅持下,我不得不坐下喝酒吃飯。老人平時一人生活,女兒白天會來照顧他。這天的菜,是他特地叫女兒過來,做給我吃的。

  賈大爺盤炕而坐,稍飲了一點酒,一邊看我吃菜,一邊說著他能想起的那些知青的故事。我們沉浸在歡樂回憶中。

  飯後臨走時,他吐出了一絲悲傷:“這個冬天我看來是熬不過去了,這就算是最後一次見面吧!”他嚅著沒牙的嘴唇,喃喃地說著,滿是皺紋的臉上泛著一種異常的紅色。說完,他用兩隻乾枯的手,支撐著炕沿,一定要下炕送我出門。

  拗不過他,我攙扶他跨過門檻……

  他站在門口,努力伸直彎曲的腰,向我頻頻招手……

  嗖嗖的北風中,他蹲下了,當看到我回頭看他時,他又站起,伸起了手臂……

  下午,老鄉說要為我開個歡送會。

  這讓我感到十分意外:對知青離隊返滬搞病退這件事,老鄉表現得特別冷淡,知青走得也很傷感。彼此都有些埋怨:人有時怎麼會變得如此無情無義!

  我卻有幸成了唯一被開歡送會走的人。也許是因為我走的方式不同,是考上大學?也許是我曾在隊裡當過四年隊長?

  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歡送會開始前,貧協主任劉承新見我就說:“你當了四年隊長,執行的是什麼階級路線,我一直也沒弄清楚。”我笑笑沒吱聲,不想破壞歡送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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