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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我們,作為一個王國,必須醫治我們受到的創傷。”他向下俯視著所有的人,“在一切代表善意的神靈護佑之下,我非常高興地宣布,女王陛下已經批准了我的請求:所有曾經代表普拉查將軍戰鬥或是參與過他的叛亂計劃的人員將得到赦免,而且是無條件的赦免。我想向那些仍然希望在環境部工作的人說句話,我希望你們能夠自豪地繼續在那裡履行你們的職責。”

  他示意坎雅站起來。

  “坎雅上尉,儘管你曾站在國家與宮廷的對立面戰鬥,但我寬恕你,並且給你更多的東西。”他停頓了一下,“我們必須重新團結起來。我們,作為一個國家和一個民族,必須團結,必須挽住彼此的手臂,攜手同行。”

  坎雅的胃開始一陣陣地收緊,整個儀式讓她感到極為不舒服。阿卡拉特說:“鑑於你是目前環境部官銜最高的官員,我現在任命你為環境部的長官。你的職責與你的前任完全相同:保衛這個王國和尊貴的女王陛下。”

  坎雅睜大眼睛瞪著阿卡拉特。在他身後,那隆露出淺淺的笑容。他略微低下頭,以示敬意。坎雅完全說不出話來,在全然的震驚中行了一個合十禮。阿卡拉特微笑著。

  “你可以解散你的部下了,將軍。從明天開始,我們要重建家園。”

  仍舊說不出話的她再次行禮,然後轉過身來。她試圖向她的部下們下令,但從嗓子裡發出的只是沒有意義的粗啞聲音。她咽了下唾沫,再次喊出口令。她的聲音仍舊是嘶啞的。所有白襯衫臉上都帶著和她完全一樣的驚訝和不安的表情,他們抬起頭,注視著她。在那一瞬間,她感到懼怕: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了她是個騙子;他們不會服從她的命令。但緊接著,排成八列縱隊的白襯衫開始合為一列。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離開,身上的制服在陽光下白得刺眼。齋迪也混在隊伍里,離開之前,他向她行了一個合十禮,仿佛她真的是一位將軍。這個舉動帶給她的傷痛比之前發生的一切更加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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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散去了,結束了。”

  安德森讓腦袋落回到枕頭上,“那麼,我們勝利了。”

  惠美子沒有回答。她仍然望著遠方的那座廣場。

  上午灼熱的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安德森汗流如注。惠美子把一隻手放到他的額頭上,他驚訝地感覺到她的手竟然是涼的。

  在高燒和噁心帶來的朦朧中,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福生來過了嗎?”

  她悲傷地搖著頭,“你們的人一點都不忠誠。”

  聽到這話,安德森差點笑出聲來。他想推開身上的被子,卻徒勞無功。惠美子幫他把被子拉到一旁。“對,他們不忠誠。”他再次將臉轉向太陽,讓全身沐浴在陽光里,“但我理解他們的做法。”他本想發笑,可他實在是太疲憊了,仿佛身體要散架了一樣。

  “你還想喝些水嗎?”她問。

  這個想法一點都不誘人。昨天晚上他很渴。當醫生接到阿卡拉特的命令、被迫來這裡給他看病時,他覺得自己可以喝乾整片大洋。但是現在,他一點也不渴。

  做完檢查之後,醫生馬上離開了,他的眼中帶著恐懼。他說他會再叫別的人來。他說這件事必須告訴環境部,白襯衫們會過來施展一些抑制疾病的黑魔法。醫生在這裡的時候,惠美子躲了起來,醫生離開之後,她一直陪著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白晝黑夜。

  在他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裡,他還記得她。他做了很多夢,還產生了幻覺。有一段時間,他看到耶茨坐在他的床上,嘲笑著他,指出他的生命是多麼徒勞無益,還望著他的眼睛,問他是否明白這一切。安德森想回答,但嗓子又干又熱,干癢的喉嚨擠不出一個字。耶茨為此還大聲嘲笑他。他問安德森,當他得知新來的農基貿易公司全權代表占據他的位置時,他作何感想。惠美子為他換了一塊新的、涼爽的敷布,他十分感激。任何關注都讓現在的他感激不盡,特別是她那種富於人性的護理……這其中的諷刺意味讓他軟弱無力地笑了幾聲。

  他用模糊的視線看著惠美子,思索著自己欠下的債務,同時想知道自己餘下的生命能否將這些債務一一清償。

  “我們會把你送出城市的。”他低聲道。

  他又開始打起了冷戰。整個夜晚他都感到非常熱,現在卻突然渾身發冷,甚至會打冷戰,好像他又回到了中西聯合體,在寒冷的冬天裡任由寒風吹拂。真冷啊,甚至連發條女孩觸摸他的臉時,他都覺得那手指是冰冷的。

  他無力地推開她的手,“福生來過這裡嗎?”

  “你發高燒了。”惠美子的臉上滿是憂慮。

  “他來過嗎?”安德森問道。福生前來此處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福生必須來到這裡,和他共處一室,但他已經記不起這件事為什麼重要了。

  “我想他不會來了,”她說,“他已經拿到了你能提供給他的所有信件。那些介紹信。他已經忙著和你們的人做生意了。我是說那個新來的代表,那個叫布德里的女人。”

  一隻柴郡貓出現在陽台上。它低低地叫了一聲,鑽進屋裡。惠美子似乎沒有注意到它,或許是注意到了但沒有理會。話說回來,她和它是同類,被同樣的有缺陷的神製造出來的、令人同情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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