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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才這些功夫你就傷成了這樣,你這傻孩子,熏兒呢,怎麼不來照顧你!”後半句許氏有些提高了音量,儼然有些忘卻了自己早就不是這府里的女主人,齊顥之看著許氏明顯憔悴了許多的容顏搖搖頭,“熏兒身子重,需要多休息。”

  許氏點點頭,“對,對,她懷著你的孩子,是娘糊塗了,應該好好休息。”許氏小心地碰了一下那傷口,紗布周圍還泛著血跡,心疼地她直落淚,她的孩子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你怎麼這麼傻,大雪天的救人做什麼,看把你自己傷的,萬一這腿要是好不了了,你可怎麼辦!”許氏絮絮叨叨地說著,仿佛許家呆的那一個多月,悶壞了似的。

  “那才多大的孩子,我不能見死不救,若是如此能幫助母親減少一分罪惡。”齊顥之的話讓許氏的淚落的更凶,“這都是我造的孽,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這麼傻。”

  她用力地捶著床沿,出事之後出嫁的女兒在夫家也過的不好,本來作為齊家唯一的嫡小姐,露樺嫁的還不錯,可侯府的一衰敗直接導致了她在夫家的地位,如今兒子又這樣。

  “娘,你可曾後悔這麼做?”良久,齊顥之看著前來的姨母,問許氏。

  若是當年沒有這麼做,二哥落水之後的事情就與她沒有關係,如今她依舊好好地坐在南陽侯夫人的位置上,更不需要這樣在許家委屈。

  許氏不語,換一世來過,她也許還會那麼做,她抬頭看著齊顥之,他是她的兒子,他不能去做的事情,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會幫他全力去爭取到手。

  “娘,我累了,如今雪大路不好走,你還是早點回去吧。”齊顥之疲倦地閉上了眼,許氏依依不捨地出了門,看著坐在偏廳中的齊忠洲,從懷裡拿出了一些銀票放在了桌子上,“老四,顥之身邊沒什麼照顧的人,他的腿傷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照顧顥之我自當盡心盡力,這些銀票還是拿回去吧。”齊忠洲將銀票塞回許氏手中,“就看接下來的恢復,如果恢復的好,以後走路應該看不大出來。”

  許氏手中捏著那銀票看著齊忠洲一臉的淡然,沒好意思再問,本想要去看一看何氏,眼看著外頭的雪勢只大不小,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去吧。”許氏踏入雪中,朝著大門口走去,身後的許家大小姐匆匆跟了上來,看著許氏嘴角一動,最終沒說什麼,扶著她出了齊府,大門口那兩尊石像還是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它們不知喜悲,不知侯府興榮,也不會知道,若干年之後,這府邸很可能會換了姓氏,換了主人…

  這場大雪一直持續到了十二月初才停歇了一下,京城幾個大門口人潮湧入紛紛,上官將軍就是在這幾日,帶著兩百多個士兵進了城,對皇帝而言,這是個莫大的好消息,北厥喜報,定王一去第一仗就打好了,接下來連連都是順利的,雖中了幾個北厥的埋伏,可北厥傷亡慘重,退了好幾個城。

  宮中慶賀喜宴,宮外大雪覆蓋,瑩繡牽著壯壯在院子裡,小傢伙看著幾個丫鬟在那堆雪人,也有些手癢,想要一起去玩,瑩繡幫他摘下了小手套,壯壯就朝著那堆起來的雪堆走去。

  雪地上留下了一個淺淺小小的腳印,當中不小心摔了一跤,也不疼,壯壯起來繼續抓雪,小臉紅撲撲地十分開心。

  最後青碧手中的盤子裡是壯壯抓的傑作,最大的團是爹爹,小一點的是娘親,再小很多的是他自己,最後又捏了一點點大的一團,放在上頭說是弟弟,瑩繡哭笑不得地看著那根本沒形狀的雪團,讓青碧放在了屋檐下。

  “小姐,慶王府的蘇姨娘來訪。”紫煙走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瑩繡看了一眼在雪地里抓地正歡的壯壯,吩咐一旁守著的奶娘道,“再讓少爺玩一會就帶他回去喝湯,記得把衣服褲子都換了。”

  蘇妙戈是穿著一身灰色的袍子站在屋檐下的,嫁為人婦的她早就挽起了頭髮,只是臉上的妝容未變,越發的嫵媚。

  “我也是好多年沒有瞧見大雪了。”蘇妙戈見她過來,笑了笑,眼角描著一朵俏麗的紅梅,十分的耀眼。

  “師傅那些年,都在哪裡?”瑩繡陪著她站在屋檐下,紫煙抱了兩個暖爐過來,蘇妙戈接過暖爐,看著瑩繡臉上的恬靜,回神望向前院殘缺的屋子。

  “去過北厥,還去過蠻族,走過西域,見過各色各樣的人,終究又回到了這裡,繡兒你看到沒,那屋子燒毀的地方,儘管被白雪覆蓋,一片純色,但是一旦冬去春來,雪融了之後,就又會露出那傷疤。”

  蘇妙戈的聲音柔柔地,像是在講訴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瑩繡望著那雪堆中露出的一角黑,“那就把那傷疤重新蓋過,修繕也好,覆蓋也罷,直到看不出來。”

  蘇妙戈輕輕搖了搖頭,“傻孩子,屋子可以這樣,人卻不可以。”

  瑩繡猜想不到這些年蘇妙戈在外經歷了什麼,但是生第二胎的時候,成王妃那蠱蟲一現,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不變的容顏,是不是也經歷過這些。

  “這就是師傅去慶王府的緣故?”

  “女人不是終究要尋一處好歸宿,這慶王府,難道不是很多人眼中的好歸宿?”瑩繡回頭瞥見她臉上那一抹狡黠,怔了怔,“師傅絕不會這樣認為。”她怎麼會覺得過去對她做過那樣事情的慶王爺會是一個好歸宿呢。

  “繡兒,你可曾聽過一句話,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蘇妙戈轉身慢慢走進屋子裡,脫下了外套,裡面依舊是大紅的衣服,她站定在座位旁邊,回頭看著瑩繡笑道,“我說飛蛾撲火,未必會毫無收穫。”

  “慶王爺不是善類,師傅你在那,萬事小心。”瑩繡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慶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蘇妙戈應該比她更清楚,如果讓她來說蘇妙戈入慶王府的目的是什麼,絕對不會是屈服。

  “繡兒,我曾經說過,我這一輩子沒什麼值得留戀的,若非教了你,更沒什麼好懷念的,若是我有一天消失了,你只要記住一件事,你和我蘇妙戈,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恨我,比任何人都恨我,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

  瑩繡怔怔地看著她紅唇輕啟吐露出的字眼,心中的不安越加的放大,最終脫口而出,“師傅,你是不是想要殺了他!”

  ☆、125

  一抹笑意在她的臉上綻放,蘇妙戈伸手摸了摸瑩繡的臉,“傻丫頭,我只是說說而已,看把你嚇的。”

  瑩繡心中未定,蘇妙戈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還要去鋪子裡看看,回去就晚了。”

  看著蘇妙戈出去,還未將袍子披上,那一抹紅像是染全了雪白,皚皚茫茫中尤為的鮮艷,瑩繡怔怔地看著她離開,桌子上是她帶來的禮物,瑩繡逐一打開一看,苦笑了一下,怎麼會只是說說而已,如果只是說說,為何連孩子的周歲禮都提前送了。

  瑩繡拿起一根玉珠簪子,有些眼熟,記憶中好像也有那麼幾支簪子,總是會在自己眼前晃動,乍然驚醒,想起那是蘇妙戈過去頭上每日不少的裝飾,側面插著地三支,而這三支,如今安靜地躺在錦盒中,由大到小。

  等她跑出去的時候,馬車早就離開,府門口僅剩下一串的腳印和車軲轆證明她來過,青碧匆匆追來扶住了她,“小姐,我們回去吧。”

  瑩繡收回了視線,慢慢地走回去,隨後吩咐道,“青碧,讓人去蘇琴師的鋪子旁多注意一些,有什麼消息,回來告訴我。”

  “是。”

  回到了屋子裡,壯壯早已經換過了一身衣服,如今正在地上走來走去,手中是一把小桃木劍,衝著小桌子一戳一戳的擺著架勢。

  “娘~”看到瑩繡進來,桃木劍往地上一扔就朝著她跑過來了,委屈地嘟著小嘴,控訴她剛才丟下他一個人離開了。

  “去看過你抱琴姑姑沒有?”瑩繡蹲□子摸了摸他的臉,撿起地上的桃木劍幫他別回腰間的牛皮袋子裡,“你忘了卓夜叔叔怎麼說的,拿劍的人,是不能把劍隨處亂丟的。”

  壯壯忙護住腰間的袋子,認真的點點頭,“不丟!”

  抱琴的傷勢恢復的很慢,齊忠洲說了傷口太深,傷及了筋脈,瑩繡過去的時候,抱琴正求著嚴媽媽讓她回去伺候小姐,屋外都能聽見抱琴的央求聲,“嚴媽媽,你看我這都好了,就讓我過去伺候小姐吧,瑞珠姐姐都被接回去養胎了,小姐那肯定缺人。”

  “你這丫頭,小姐讓你多休息到傷好了你偏不聽,這大冬天萬一又扯開了怎麼辦!”嚴媽媽嘆了一口氣訓斥道。

  “不會啊,都已經全好了,如今都不會疼了,好媽媽,你就讓我去小姐那吧。”瑩繡走到了門口,看到抱琴拉著嚴媽媽的手不肯鬆開,一看她們進來,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我昨天可是聽大夫說入冬了傷口容易裂,讓你好好養著,怎麼就坐不住了?”瑩繡看著她委屈的樣子有些好笑,不讓她下床倒成了她虐人了。

  “都養了兩個月了,小姐您月子都出了,我這傷口哪裡還沒好。”抱琴小聲嘀咕了一句,看到一旁的壯壯,開口哄到,“大少爺,您想不想要抱琴過去伺候您啊。”

  壯壯才不懂她那些繞彎子,點了點頭,他是真的有點想抱琴姑姑了。

  “少你一個這齊府還忙不過來了,你給我好好呆著,等你瑞珠姐姐回來了,你也可以回來院子裡。”瑩繡笑罵道,“你實在悶得慌,就去卓茵院子裡,和書卉先搭個伴。”

  抱琴剛剛升起來的希望,小臉又垮了下去,認命地躺回了床上,偷偷捏了一把臉,這般養傷,人都肉了一圈了。

  瑩繡不是沒瞧見她那小動作,笑著搖搖頭,轉而出了屋子,壯壯玩累了如今有些困意,瑩繡讓奶娘帶著他回去睡覺,這才回屋子去。

  齊顥銘今天回來的早,瑩繡剛歇下,門口的後帘子就拉開了,紫煙幫他拍了身上的碎雪,夾帶著一股寒意,齊顥銘到了床邊。

  “怎麼又落雪了?”瑩繡細心地替他把夾在發間的雪粒撥掉,往年一場雪後,應該會停個幾天,怎麼今年的就下的這麼狠。

  “我吩咐了卓夜開倉,一早頒布的黃令,說是萬安寺大師預兆的大雪之年。”大雪之年意味著雪勢不停,融雪的時間也會延遲,對於他們來講影響不大,可對於那些本就是守著大雪停的百姓來說,意味著災難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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