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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齊顥銘回到齊府,已經是接近傍晚了,灰色的天空望著尤其的冷,進了屋子好一會,等手熱了才敢去抱撲過來的兒子,瑩繡替他脫了外套交給紫煙,說起了詩雅一早過來時候說起的北厥戰事。

  夫妻倆聊了一會,話題轉到了南陽侯府,牌匾依然沒變,那是皇帝給齊家保留的一點面子,“聽說父親這兩天身子也不太好。”瑩繡看著齊顥銘臉上閃過的一抹陰晴,微嘆了一口氣,“等雪小了,我陪你去一趟侯府。”

  齊顥銘點點頭,逗著坐在腿上的壯壯,就算是他狀告父母不義,也不能不孝。

  晚上雪就小了許多,第二天瑩繡抱上了壯壯,和齊顥銘一塊,去了一趟南陽侯府,許氏被休,侯府中遣散了一大批的人,如今就是入了大門走半天都瞧不到一個身影,齊忠洲因為大哥身子有恙在侯府留了幾日,瑩繡他們到的時候,恰好在屋子裡給齊忠陽把脈。

  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味,若說生的什麼病,大都應該是心病淤積,父子之間並無什麼話可說的,看望不過成了場面,留下了探望的藥材和補品,齊顥銘乾脆去了花園裡走走。

  冰冷的空氣使得人清醒一些,齊顥銘坐在花園的小亭落中,怔怔地望著正中央那一座假山。

  身後忽然飄來齊顥晟的聲音,“你還會回來看他。”

  “百事孝為首,父親身子有恙,我理當來看看。”齊顥銘回的平靜,沒有回頭看他,齊顥晟這些天也憔悴了不少,只是眼中越加的沉寂,望著這個二弟,他永遠都看不透。

  “為何沒有與皇后娘娘說當年我推你下水的事情。”兩兄弟一站一坐,望著那假山,想的都是當年的事情,半響,齊顥銘一笑,“為何要說,大哥當年,不懂事罷了。”

  好一句不懂事,齊顥晟隨之笑了,臉上一抹嘲諷,“這可是你要的結果,爵位被降,侯府就是分裂了一般。”

  “這怎麼會是分裂呢?”齊顥銘搖了搖頭,“侯府本來就是大哥的,如今成了齊府,也是大哥的,我搬出去不搬出去沒有任何關係,只要大哥你們住在侯府,這裡就不是分裂。”

  “全京城都看了我們的笑話,過去祖輩的得來的爵位如今被降,難道你心中沒有一絲不安?”齊顥晟看著他一臉的從容,心中湧起一股氣。

  “大哥當年推我下水的時候可有不安,父親看著我不能站起來,坐了十幾年的輪椅可有不安,大哥你心疼的不是這祖輩的基業,不過是心疼沒了的世子之位和侯位罷了。”齊顥銘側臉抬頭看著他,“大哥以為,侯府還沒撐個幾年?”

  齊顥晟忽然說不出話來,眼底燃著一抹陰霾,看著這個置之度外的二弟,想起諸葛玉欣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再光鮮靚麗的世家,也終究會被皇權所不能容忍。

  還欲說什麼,抬頭便看見了走進花園的瑩繡,那是一抹被白絨包裹的身影,像是要陷入了雪中,雙手覆在了腰間,慢慢地朝著他們走來,不知為何,他竟然會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偌大的斗篷帽子蓋住了瑩繡的半張臉,身後的紫煙小心地跟著,小徑上的雪好像一直沒有清理,厚地能陷入一整隻腳,瑩繡從容地朝著齊顥晟點頭示意,“大哥也在呢,我正想去錦竹院看看大嫂。”

  “去吧,路上小心。”瑩繡看了一眼齊顥銘,嘴角揚起一抹溫和地笑意,“相公,你若覺得冷,就去四叔那把壯壯帶回來,我去去就來。”

  齊顥晟望著瑩繡離開的背影,再艱難的起始,這個二弟也有了圓滿的結果,兩個孩子,沒有妾室紛爭,夫妻和睦。

  “你當初為何那麼堅持要娶沈家大小姐?”良久,齊顥晟收回了視線,問道。

  “因為我知道,這輩子只有娶了她,我才覺得快樂。”齊顥銘猜出了他問這話的意思,嘴角保持著那一抹笑意,看著瑩繡的身影消失在那拱門口,才緩緩說道。

  曾經也是有這麼一份感情,他覺得只有娶了她才會快樂,他和她也有兩個可愛健康的孩子,可最終一切的結果都不如意,她身份懸殊,最終抑鬱而終,連那兩個孩子,都只保住了一個,而那一個,如今卻只想著要離開他的身邊…

  諸葛玉欣如今已經有六個多月的身子了,瑩繡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教珞寧繡字,五歲的珞寧出落地越發沉穩,看到瑩繡進來,乖巧地喊了一聲嬸嬸,身子一挪坐到了旁邊。

  “來看父親?”諸葛玉欣命胭脂去熱一些茶來,將一個暖爐塞到了她的手中,“這剛出月子沒多久,也虧的你這麼大膽。”

  “四叔說父親身子好多了,我把壯壯留在那陪一會父親。”瑩繡看了一眼珞寧的繡字,這孩子,終究是沒白費諸葛玉欣的心思。

  “天寒地凍的,你也捨得帶來,父親的身子也就是這幾日忽然落下的,大概是聽了許家的事,一時間想不透徹。”瑩繡笑而不語。

  何止是許家的事,皇上對齊家的態度,才是父親真正垮下的原因,失了君心,就算是給多高的爵位,都只能整日惴惴不安,生怕那一日醒來,這不過都成了夢一場。

  “開春喬家的大喜,我怕是不能過去了,屆時還得讓你替我恭喜喬夫人。”開春的時候這身子也該有八個月了,諸葛玉欣最近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身子大不如前。

  瑩繡看著她臉頰上透著的懶意,點了點頭,忽然聽見窗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過來,對著門口守著的胭脂道,“夫人不好了,三少爺他摔斷了腿,剛剛被抬回了府里。”

  聲音驚擾了正專注繡字的珞寧,一聲驚呼下,指腹上冒出了一滴血珠子,一旁守著的丫鬟趕緊替她擦了血,諸葛玉欣輕輕替她揉了揉,“乖,不疼,娘和嬸嬸現在有事過去一趟,你在這呆著,若是弟弟妹妹來找,就說娘很快回來。”

  珞寧懂事地點點頭,瑩繡和諸葛玉欣很快趕去了齊顥之的院子,懷著身子的何氏已經嚇暈過去了,齊顥之被抬進來的時候,一條腿是鮮血淋漓,那小腿似乎就只是連著一些,大冬天穿這麼厚實都森然露骨。

  扯開了那傷口,骨頭已經斷裂,齊顥之疼的冷汗直下,卻也沒有暈過去,興許是酒精的作用,讓他沒有痛的那般慘烈,齊忠洲小心地擦著那血跡,將褲管剪開,露出傷口。

  在外的瑩繡一問隨行的小廝才知道,齊顥之這段時間過的很不好,許氏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大部分的日子都在酒樓裡面度過,齊顥晟不止去酒樓找過他一回,昨夜又是喝到酩酊大醉沒有回來,早上踩著雪出來的時候還醉醺醺地,看到一輛馬車飛奔而來就要撞到行人,齊顥之就衝上前去推開了人家,自己閃避不及,讓馬車直接撞了之後軋腿而過。

  ☆、124

  “少爺他因為喝醉了所以根本閃不過那個馬車。”跪在地上的小廝說的啜泣,諸葛玉欣聽著裡面傳來的悶哼聲,低頭問道,“三奶奶呢?”

  “三奶奶受驚過度,去屋子裡休息了。”

  到了何氏的屋子,幾個丫鬟進進出出,有些著急,而何氏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小腹微微隆起。

  “大嫂,二嫂。”見到她們來了,何氏虛弱地一笑,這些日子來連番出事,讓何氏也有些承受保不住,瑩繡阻止她要起身,“你休息就好了,那有四叔在,沒事的。”

  何氏點點頭,這樣的傷勢她們也幫不上什麼忙,諸葛玉欣見她臉上疲倦的很,“我和你二嫂去隔壁看看,你好好休息,不要擔心。”

  齊忠洲看了一半,齊顥之就要求見見二哥,外面的偏廳中幾個人神色各異,卓夜推著齊顥銘進了屋子裡。

  暖和的房間中充斥著一股藥味和血腥氣息,齊顥之滿頭大汗地靠在床上,一眼就能瞥見那受傷的腿,中間的骨傷斷裂十分的嚴重,齊顥銘不知其意,推近床邊道,“三弟,你找我?”

  齊顥之原本有些散漫地眼神有了焦距,他轉過頭來看著齊顥銘,嘴角一抹苦澀,“二哥,我用這腿來換母親的錯事,你能不能別再恨她了?”

  齊顥銘一怔,看著他臉上的懇切,嘆了一口氣,“顥之,這件事和你無關,再說這件事也已經結束了,你不必介懷。”

  “二哥,我也知道你這麼多年來過的很不開心,可那畢竟是我的母親,就算是她再心狠,我都沒辦法一直恨著她,她犯下的錯我知道怎麼彌補都不能挽回,可是二哥,看在她已經離開了齊家,你能不能原諒她,原諒許家。”

  原諒許家,讓許家好過一點,這樣許氏在許家也能夠好過一點,這是齊顥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離開這齊府搬出去,這樣就能夠把許氏接出來,可如今何氏有孕,他能力不夠,實在是力不從心。

  “你別胡思亂想,把傷養好了才是關鍵。”齊顥銘斂去眼底的複雜,許家的事,如今並不是他想收手就能夠收的回來的。

  齊顥之滿是失望地眯上了眼,齊忠洲聽著這兄弟倆之間的話微嘆了一口氣,卓夜過來將輪椅推了開去,齊顥銘抬頭看著齊忠洲,“四叔,三弟需要什麼缺少什麼儘管開口,務必要讓他的腿沒有問題。”

  他就算是再恨許氏,對於這個同一血脈的純良弟弟,都不能眼見著他因為救人而把他自己的仕途毀於一旦。

  齊忠洲點點頭,到了下午的時候,齊顥銘帶著瑩繡和壯壯回了齊府,齊家三少爺英勇救人的事跡傳的很快,許家也得到了消息,幾乎等於關禁閉的許氏還是從看門的兩個婆子那知道這個消息的。

  當晚就直接摔碎了送過來盛飯的瓷碗,拿著碎瓷片架在脖子上威脅說不讓她去看看兒子,她就死給他們看。

  許家大嫂本不想理會,但是被趕來的許家大小姐說了一頓,看著一副慘容的妹妹,許家大小姐抱著她先是哭了一頓,繼而向許大人要求帶著許氏回齊家看看齊顥之。

  許家大嫂起初不同意,當初已經把她從齊家給領出來了,如今又要再回去看,不知道外頭還會怎麼說呢。

  許夫人一面擔心還在天牢里的兒子是不是挨餓受凍,一面淚眼婆沙地求許大人,“都是做娘的,讓語兒去看看顥之吧,聽說抬回去的時候渾身都是血,這都是作的什麼孽啊。”

  許大人嘆了一口氣,看這一屋子的女人,想起還在大牢里的兒子,侯府一倒,這許家也岌岌可危了。

  得了允諾之後,許氏洗漱了一番跟著許家的大小姐匆匆去了齊府,夜裡的雪地十分不好走,她們剛出門雪就下大了,到了齊府敲門好一會才有人來看,一看是她,又去向齊忠陽稟報,等許氏看到齊顥之的時候,傷口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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