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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趕著制一批棉衣出來才行,天寒地凍的,就算不是餓死,也容易凍死。”瑩繡想了一下,讓紫煙去找了嚴媽媽過來,“看看那些丫鬟婆子的空一些,讓她們趕做一些棉衣出來。”

  “恐怕府裡頭如今抽不出這麼多的人。”接近年關,齊府也忙的很,因為瑩繡生產之初又趕過一批出去,齊府的人手僅僅是剛好而已。

  “就說這個月的工錢漲一倍,看她們是不是真的忙的抽不出空來。”瑩繡從來不苛待下人,既然要趕夜fèng制,自然不會少了工錢,嚴媽媽出去之後,齊顥銘摸摸她披下來的頭髮,“你啊,就我們這一府哪裡夠,靠的還是那些急著掙名聲。”

  “這麼下發,城門口定會涌很多的人,靠那些也還不夠。”瑩繡想起重生那一年的大雪,曾經勸過父親要開倉救濟,可父親愣是不願意做那頭一份,讓靠近城門口的一戶小官吏占了先機,這麼些年來,就靠著名聲,人家在朝廷混得就比父親好了,京城這些大世家,哪個不喜歡做臉面的。

  “你放心,今年自會有人比他們還要大方。”齊顥銘說下這句話隔了一天,從太子府到各個王爺皇子府邸,都開倉救濟,發糧發棉衣。

  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一時間京城之中儘是排隊等著領東西的百姓,皇帝自然大加讚賞了這個行為,這也是樂善好施的良性競爭,從中可以看出,哪一位皇子對百姓最為之重視。

  定王府由於定王遠在北厥,定王妃還能帶著兩位側妃將此事處理的妥妥噹噹,皇上自然又讚賞了一番,連著北厥的捷報,皇上看宿墨這個孫子的眼神 都有些暖意。

  可在張貴妃眼中,皇上何曾對自己兒子和孫子露出這個表情過,趙王妃生產的時候亦十分兇險,好不容易生下長子,皇上也就是按照慣例賞賜。

  她永遠都摸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以為自己靠的近了,其實還離的很遠很遠,也一直沒有取得過這個男人的信任,這個世界上,他大概只相信他自己。

  一個女子在宮中耗盡了歲月,一群女人服侍的對象僅有一個男人,寵愛就是她們堅持下去的動力,對於張貴妃來說,如今她想的不僅僅使皇帝的寵愛而已,而是他的那個位子,將來由誰來做,保持榮寵不衰的唯一辦法,不就是那個位子麼…

  因為這些皇子的慷慨,這一場大雪災,也不是十分的嚴重,瑩繡不知道他們救濟地究竟家中如何虛空,只是在家裡將fèng制好的棉衣,讓卓夜拿出去分了。

  這一場大雪下下停停接近了年關,除了忙救濟之外就是忙著年前送禮,街上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馬車,送禮的,採購的,在馬路上軋下無數的車軌。

  瑩繡正在家中清點今年收到的,將還沒送的人家備了禮讓卓夜送出去,雖然年末齊府出了這麼一個大事,但是收到的東西卻比去年又多了,有些甚至連瑩繡都記不太得的。

  就在這喜慶的年關,太子府傳來了太子重病昏迷,命在旦夕地消息。

  這是自太子妃那次重病,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再一次聚集在了太子府,讓他們覺得恐懼的事,一旦太子這意外事出,他們這群人,究竟有多少要烏紗不保。

  懂一些朝政的都清楚,皇帝這麼死命地要把太子的命拖下去,不是希望這個兒子真的能一個生龍活虎地恢復健康,而是讓他權衡這個朝廷,太子一日還在,那麼他一日還是繼承人,可一旦太子死了,位子一懸空,底下那些蟄伏已久的,就會趁機作亂。

  一道一道聖旨往太子府里押,太醫院的人叫苦不迭,神仙難求用在太子身上再恰當不過,這條命吊了這麼久,今年冬天又這麼冷,很難熬過去了。

  定王妃連夜書信分了四個信差躲過京城耳目送往北厥,她只希望到時候能有一封到宿琨的手裡就夠了。

  瑩繡望著那天,陰沉沉地有多少日子沒見到太陽了,前世的這個時候,最動亂的時刻也到了。

  回到屋子讓青碧研磨,瑩繡沒有多想,即刻寫了幾封信讓卓夜送去各府,父親啊父親,這泥潭深穴,會不會因為這封信,你不再踏入,我只是不想讓祺志他們這幾個弟弟,毀在父親您的手上。

  本來應該是熱鬧的一個冬天,在二十六二十七這兩日,街上竟然連個放鞭炮的孩子都找不到,來往的巡邏軍隊嚴肅地讓人更覺得冬天陰冷。

  瑩繡抱著小兒子坐在臥榻上,輕輕地哼著歌,快要三個月的孩子,小手揮揮,十分的精神。

  “小姐,喬家來信。”青碧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瑩繡,瑩繡放下孩子,打開來一看,是喬瑾澤的回信。

  她不能直接和外公舅舅說以後會發生的事情,只能通過瑾澤表哥,以從顥銘那聽到的事情來提醒喬家,如今關鍵時刻,不如不動應萬變。

  詩雅很快也回了信,可等了兩日,沈家的信像是石沉大海,沒了回應,大年三十這日,本該熱熱鬧鬧的團圓之夜,忽然喪鐘鳴響,太子府傳來噩耗,太子薨。

  剛剛坐下準備吃團圓飯的各家,紛紛穿好朝服,連著齊顥銘也匆匆放下了筷子,帶著卓夜一塊趕去了定王府。

  天空中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太子府喪鐘鳴起之後,府內哭聲驟起,對於年輕的太子妃來說,加入太子府連個孩子都沒有生下,帶著姐姐的兩個兒子,今後就只能這麼孤寂一生了,而對那兩個孩子來說,失去母親和妹妹後又失去了父親,這般打擊之下,是個大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只是兩個孩子。

  太子一死,皇太后隨即病倒,這個做了十幾年太子的人,一輩子對兄弟溫柔謙和,卻最終還是躲不過上天的宿命。

  瑩繡望著這個冬日的大年三十,沒有煙火,沒有慶賀,只有滿城的哀傷,四處奏響的悲憫之樂,在預告這這一場悲傷過去後即將來臨的潮湧…

  ☆、126

  太子薨,舉國哀痛,新年第一天,皇宮裡就滿是哀傷,皇上候在皇太后的床前,外面是皇后和張貴妃她們。

  皆是一身素衣,皇太后滿頭的白髮看著坐在自己床榻前的兒子,虛聲道,“如今皇兒你要如何?”

  皇太后見皇上不語,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地指向屏風外的屋子,“那兒坐的都是等著你說話的人,皇后陪了你這麼多年,當初你要立燁兒為太子的時候,她半句反對都沒有說,幫著你勸服了袁家。”

  皇上一怔,神情有些恍惚。

  皇太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張貴妃後來進宮,你寵愛她,給她高位,給張家榮耀,不就是為了克制袁家,可這麼多年,張家袁家,哪個安分守己,皇兒你還看不明白?”

  “我知道你覺得愧對蓴兒,可她與你的孩子如今都死了,你是不是還要讓那幾個無辜的孩子也牽扯在裡頭?”皇太后揪著皇上的袖子,看著他臉上閃過的一抹猶豫,也不曾後悔當年的決定。

  母子之間沒有一直解決不了的仇恨,當今的皇上也是個太重感情的人,當年袁氏還是王妃的時候,那個叫李蓴的女人出現了,給予了他最好的年華,最終含淚服下了毒藥,自願死去。

  皇太后必須承認,那是個善良如蓮的女子,可這樣的女子,那時只會讓她付諸一切的兒子毀滅,成皇的道路上,她必須為他剷除一切可能阻礙的可能,當所有人虎視眈眈的時候,這個女人在那個栽滿海棠的院子裡,靠在了海棠樹下自殺,留下那時年僅5歲的宿燁。

  皇上遷怒於當時的王妃袁氏,袁氏身懷六甲被責傷心過度,生下宿琨之後身子就大不如前,這麼多年來時好時壞,已經有了嫡子的皇上,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卻將太子之位給了那個女人的兒子。

  “你若要怪,當年是我瞞著皇后給蓴妃寫了一封信。”皇上神色複雜地看著床榻上的這個女人,他誰都不能怪,最應該責怪的,只有他自己而已,明明給不了她幸福的,最後連她性命都留不住,而如今,兩個人唯一的兒子都離開了人世。

  他本不是個受寵的皇子,若非母后步步為營幫自己籌劃,他如何能贏得眾望讓父皇傳位於他,他又怎麼能責怪母后為了自己的前程犧牲了她,更不能怪那個無辜受牽連的女人。

  袁家幫著自己登上了皇位,他不得不忌憚這個越來越強大的外祖家,可這麼多年下來,不論是皇后還是皇太后,乃至袁家都未曾逼迫自己做過什麼。

  “朕,怎麼會責怪你們,是朕沒有保護好蓴兒,也留不住孩子。”年邁的皇帝竟然說著眼眶都紅了。

  “皇上,如今更不是悲傷難過的時候,燁兒一去,太子之位懸空,趕緊把定王從北厥召回來!”皇太后加重了手中的勁道,狠狠握著皇上的手沉聲道。

  “母后,這麼決定是不是太過於倉促?”皇上猶豫了一下,除了太子之外,若是直接召了定王回來,必定會引起非議。

  “糊塗,只是把琨兒召回來,這等大事,難道不需要幾個孩子都在場,皇兒啊皇兒,你真的是寵的沒邊了。”伴隨著皇太后的咳嗽聲,皇上看到了她臉上的那一抹失望,頓了頓,他起身走到了外室。

  張貴妃等人早就等地著急,只偶爾聽到皇太后加重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楚什麼,皇后捂著嘴輕輕的咳了一聲,抬頭看著皇上。

  皇上望著張貴妃那和李蓴有一點相似的眉宇,回神掃了一圈屋子裡坐著的妃嬪,目光最終落在了皇后袁氏身上,見她提袖輕咳地樣子,開口道,“母后身子已經好多了,你若是覺得累,就先回去休息吧。”

  袁氏一怔,當著這麼多妃嬪的面,皇上這還是入宮以來第一次這麼關心她,隨即笑了笑,“多謝皇上關心,已經好多了,過會瞧過了母后,臣妾就回去。”

  “母后剛剛喝了藥,你現在進去看她吧。”袁氏不多說起身要往裡面走,皇上又開口道,“太子出殯,北厥戰事已穩,讓定王回京,也好送送他哥哥。”

  袁氏站著地身子為不可見地顫了一下,隨即福身‘是’了一聲,進了寢殿。

  “貴妃,皇后身子不好,太子府權宜之事,你幫著太子妃一些,辛苦愛妃了。”張貴妃抬頭斂去眼底那一抹異動,笑地溫婉,“臣妾遵旨。”

  寢殿內,皇后坐在床沿,看著皇太后服下了藥,從一旁的宮女手中接過了帕子,替皇太后擦了擦嘴角。

  “這輩子以來,總是你服侍的哀家最安心。”皇太后看著皇后那略見蒼白的臉色,嘆了一口氣,“到現在哀家還在想,當年若不是把你留在身邊,今時今日,你父親是不是會替你安排一戶更好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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