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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不方便?我這就傳旨,你是我一輩子的……」

  「好朋友!」風忙道,「我是你一輩子的好朋友。」

  「不止,小風,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的。在我的心中你不止是好朋友,我對你的心,」子玄握住小風的雙手

  放到自己的心上,「我對你的心,你知道的,不是嗎?」

  「是,我知道,謝謝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不能接受,子玄。我不想對你不公平,在我心中還想著別人的時候,對你不公平。」

  「你還是忘不了他嗎?」

  風慘澹地一笑道:「你讓我怎麼忘?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死。」李子玄咬咬牙,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沒有死,你會考慮留下來嗎?」如果他沒有死嗎?風苦笑著搖頭:「也許吧,誰知道呢?」

  如果他沒死,小風自然會打發他去跟他那一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自己也會儘可能忘記他,說不定真會留下來,可是他死了,無論是那一百個老婆還是小風都沒能得到他,所以小風反倒不肯忘記他了。

  「如果是我呢?我是說如果換成是我為了你而死,你會永遠記住我嗎?像記住他一樣記住我?你會嗎?」作為皇帝問這樣的問題並不合適,可是李子玄還是問了,也許他只是想抓住一點什麼。

  「子玄,你現在是皇上,你不可以死。不論為了誰,都不可以。如果你死了,就是不負責任,我會恨你。」小風終於承認這個社會還是需要皇帝的。

  「你是說他為你而死,你會記住他一輩子,如果換成我也為你而死,你卻要恨我?」

  「是,因為他不能跟你比。他不在了,有我一個人難過也就夠了,可是如果你不在了,天下會大亂,全天下的百姓都要承受後果,所以說你比他重要得多。如果他的死能給天下百姓換來個好皇上,他死得也值得了。」

  李子玄怔怔地看著小風,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怪我嗎?怪我害死了他?」

  「沒有。這事要怪也只能怪我沒考慮周全,怪蕭無夜沒有攔住他,也怪他自己太自大,不能怪你。」

  「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再等一天好嗎?再過一天我一定給你個解釋。答應我,如果他沒死,你就留下來陪我!」

  「什麼?」小風覺得李子玄話中有話,直覺地想站起身。

  「不能答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小風就像石化了一般,他的身體剛從坐位上站起一半,上身前傾,雙腿半彎,他就保持著這麼個有些可笑的姿勢僵僵地站著。

  過了很久才慢慢站直身體,再慢慢轉過去,眼睛紅得像是充了血,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楚來人的樣貌。李子玄冷哼了一聲道:「約定的時間明天才到,你怎麼現在就來了?」

  「是你卑鄙,想騙小風答應留下陪你!我再不出來,你的陰謀就得逞了!」

  「蕭——無——極——?」小風咬牙切齒地叫出這個讓他痛徹心肺的名字。

  「是我,小風。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你沒死?」

  「當然沒有。」廢話!蕭無極拍拍胸脯,死了還能站在這裡說話?

  「那真是太好了!」小風笑著撲了過去,蕭無極張開雙臂,想著也許小風會再給他一個法式深吻,也好讓李子玄死心。

  「砰!」小風的拳頭「深深吻上」了蕭無極的臉,蕭大宮主被打得飛了出去,鼻血四濺。小風吹著拳頭臉上露出嗜血的笑,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小風打得好!」李子玄先是吃一驚,接著開心地拍手稱快,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小風為什麼要打蕭無極。小風迴轉身,終於做了一件他想做很久都沒有做的事,一拳打到皇帝的肚子上——肚子雖然不同,卻都是皇上的。蕭無極捂著鼻子,李子玄捧著肚子,全都呆呆地看著小風。不約而同地問道:「為什麼要打我?」兩拳打出去之後,風的怒氣消了些,可是看著這兩隻茫然的樣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挨打,他的火又上來了。

  「你早知道他沒死了,對嗎?」風咬著牙問李子玄。

  「……」皇帝陪著笑臉點頭。

  「你也早知道自己沒死了,對嗎?」

  「……」蕭無極流著眼淚也乖乖點頭〈被打出來的〉。這話聽上去好笑了些,可是蕭無極揉揉鼻子沒敢真的笑出來。

  「那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小風開始暴走。

  「我怕你會跟他走。」子玄乖乖回答。皇上當成他這樣還真夠窩囊的。

  「……」風點點頭,情有可原。轉過頭更加惡狠狠地盯向蕭無極:「你呢?也怕我會跟你走?」

  「當然不是!」被打酸了鼻子,蕭無極的聲音有點兒囔囔的,「我怎麼會不想你跟我走?今天來就是為了接你。」

  「為什麼三個月之前不來?就算你人不來,總要給我個信說你還活著吧?為什麼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兒信都沒有?我以為你死了,讓李君寒害死了!你知道我這三個月是怎麼過的嗎?」

  小風喊了出來,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

  「小風!」蕭無極一把把小風抱進懷裡,小風也緊緊抱住了蕭無極。三人圍著桌子坐定,小風問:「我當時明明看到你被射死了?是怎麼回事?防彈背心嗎?」

  「什麼?」蕭、李兩個都沒聽懂。

  「我是問你是不是穿了什麼防護衣?」

  「沒有。那樣怎麼能瞞過李君寒?我用內力護住心脈,每支箭只入體三分。然後龜息閉氣,所以李君寒才放心地說出他自己的陰謀。」

  「什麼?你是說你讓人用箭射你?你這白痴!」雖然明知道他沒事,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小風還是撲過去一把撕開蕭無極的衣襟。

  蕭無極的身體裸露出來,古銅色的肌膚光潔無瑕,並沒有什麼疤痕。小風懷疑地伸出食指戳了戳,硬邦邦的,終於出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打了兩拳:「你又騙我!」

  「我的九轉玄陽功,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小風眉心的幾乎攢成蝴蝶結,顯見是沒聽懂。

  「你只要知道我的本事很大很大,不要為我擔心就是了。」

  「本事很大?哼哼,如果不是白文斌幫你,用笛聲迷惑了君寒,讓他一時失了心智,你本事再大,他也會令人割下你的腦袋!」李子玄忍不住諷刺道。

  白文斌?怪不得,小風記得自己將昏未昏時隱約聽到了音樂聲。小風白了他一眼,道:「你還沒說為什麼騙了我三個月,讓我以為你死了?」

  「是我要他答應三個月不准進宮。作為交換條件,我不追究許天飛跟蕭無夜。」李子玄道。

  「那你弟弟李君寒呢?你一直不肯告訴我你是怎麼處置他的。」

  「蕭無夜帶走了。」

  「你這白痴!」風生氣地看著蕭無極,「他連李君寒都放過了,又怎麼會追究蕭無夜跟許天飛?就為這破理由讓我白白擔了三個月的心?」

  「我還遣散了所有身邊的舊部和那些女人。就怕你會介意。」

  「我幹嗎要介意,怎麼遣散的?」

  「每人送上白銀千兩,讓他們隨便去做些什麼。」

  「那如果有人欺負她們怎麼辦?」

  「九曲宮雖不在了,也還是沒人敢欺負九曲宮的舊人的。」

  「噢……」

  一年後。

  泰山腳下。太陽還沒有露頭,山道上突然塵土飛揚,十輛大車正緩緩向前行來。

  車上坐著的是吏部尚書錢思道的一家老小。錢大人今年六十有五,月前剛告老還鄉,六月天熱得緊,一家人只好白天休息晚上趕路。

  突然,二十四、五個身穿青布短衫的漢子從糙叢中跳了出來,各個手持刀槍劍戢,為首的一個扯著嗓子高叫:「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竟是山賊重複著這一行的行話。

  錢大人嚇一跳。這些年太平盛世、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居然還有人做土匪!錢思道還想對那些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卻見那二十幾人已經把他的家人團團圍住,錢夫人、錢小姐立刻發出能驚醒死人的尖叫,錢大人也哆嗦著倒在地下。這位大人做官還算清廉,退休的時候也就攢下了五、六車的家底,可憐老尚書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眼看著一夥山賊就要帶著錢思道的一輩子心血,回山寨去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一道人影從天而降,然後就是令人熟悉的桌球啊喲,蕭無極看著樹枝上掛著的二十幾個混混,有人認出這位爺居然是九曲宮的大宮主,能動的全都跪在地下磕頭求饒,蕭無極冷哼了一聲。就這樣也配學人做山賊?這一年小風跟著他到處遊山玩水,兩人真是四海為家,前兩天小風要看日出,剛看著那麼大的鴨蛋黃冉冉升空,小風也難得浪漫地,趁著四下無人要再給他個絕世深吻,卻被一陣雞貓子亂叫衝散了氣氛,怎教蕭無極不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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