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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從成在旁發話:「我現在擔心的,並不是你們能不能晉升,而是通過京察,你們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官位。」王顯爵說:「對呀,京察才是張居正真正陰險過人之處,他是想利用京察將我等一併剷除。」

  房門突然被推開,兩個賣藝人走進來。面對不速之客,眾人愣住,許從成厲聲說:「這地方是你們來的嗎?」

  兩人毫不膽怯,年紀大些的賣藝人揖道:「回兩位老爺,俺叫胡猻,這是俺兒子,叫胡猻子,俺爺兒倆見幾位老爺悶酒喝得慌,今特來表演幾套雜耍,給老爺們找個樂子。」說著拉開架式就要開演。店小二趕來,拉著胡猻的手就要往外拽:「去去去,早就言明了三樓以上是禁地,老子側個身,你們就溜上來了。」胡猻滿不在乎嘻嘻笑著,店小二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硬是拉不動胡猻半步。胡猻道:「瞧你這豆腐架子,連棵蔥都拔不動,還想扯奪我這棵樹,扯吧扯吧,看你能使出多大的勁來。」

  店小二正欲去樓下喊人,魏廷山叫住他:「等等,你會些什麼雜耍?」胡猻道:「回老爺,小的最拿手的把戲,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老爺若有興趣觀看,小的就在這裡種上一瓜。」許從成道:「去去去,我們有正事要談,沒功夫聽你胡誑。」魏廷山卻說:「既如此,本老爺就看你怎樣種出瓜來。許大人,待看過這雜耍,我們再談話不遲,你說呢?」許從成點頭允了。

  胡猻父子倆站到屋角,那裡除了彩色燈籠,空蕩蕩別無一物。胡猻先賣了個關子:「老爺,請您挪貴步前來一看,這裡除了實心的樓板,可是啥都沒有。」眾人催促快種,胡猻道:「老爺這麼性急,想必是烈酒燒焦了舌頭,想吃瓜了。店家,央你幫個忙,給我拎一桶水來。」

  第十二章 胡猻傳信(4)

  店小二點頭走出門去,胡猻問:「老爺想吃什麼瓜?」王顯爵問:「你能種什麼瓜?」胡猻說:「能種的就太多了,冬瓜南瓜大西瓜,金瓜倭瓜小香瓜,嶺南海邊的菠蘿瓜,烏思藏那邊的哈蜜瓜,俺都能種出來。」許從成道:「行了行了,你就快種吧。」胡猻說:「好咧」,讓胡猻子解下背上的褡褳,取出一隻盛滿土的花缽,放在屋角,又從懷裡摳出一枚瓜籽,上前兩步遞到魏廷山手上,說道:「請老爺過目,這是一顆香瓜籽。」魏廷山把那枚黃褐色的小瓜籽放在手心掂了掂,退還給胡猻道:「你少繞彎子,且快種去,老爺我的確口渴得很。」胡猻道:「小的遵命。」店小二拎著水桶進來,胡猻子接過水桶。胡猻把那枚瓜籽栽進了花缽,對胡猻子說:「澆水。」

  胡猻在一邊念起快板:

  老爺要吃瓜,

  我胡猻種上它,

  先澆一捧水,

  等著你開花。

  說來也怪,須臾之間,只見那花缽里竟有一支綠芽兒顫顫巍巍拱出土來。胡猻再澆一捧水,眼見那芽兒舒開兩片嫩葉。胡猻大聲念道:

  一棵好瓜秧,

  長在盆中央。

  再澆一捧水,

  求你快快長。

  只見那翠滴滴的瓜秧一下子竄起一拃來高,驚得店小二一旁直咂嘴。那瓜蔓頭一昂,居然真的爆出一朵花來,接著結出了一隻金燦燦的香瓜。店小二手舞足蹈:「太神了!」胡猻抽出一把小刀,把瓜一剖兩半,遞給許從成和魏廷山:「請老爺們嘗個鮮。」

  許從成咬一口,又香又脆。胡猻問:「老爺,好吃嗎?」許從成道:「好吃!你這是什麼法術?」胡猻說:「這一招兒是神農氏傳給我老祖宗的,世代相傳到小可。」許從成說:「你胡扯!我知道你這是幻術,是靠它走江湖混飯吃的。」胡猻微微笑道:「既然老爺把話點穿了,小的也就承認,這的確是幻術。」王顯爵沖店小二說:「你領胡猻父子下樓去領賞錢。」

  胡猻子隨著店小二下樓,胡猻站在飯桌前不走,見四周無人,肅容問道:「請問幾位老爺,誰是魏大人?」魏廷山愕然:「在下正是,你究竟是誰?」胡猻說:「我受人之託,有一封信要交給魏大人。」胡猻從腰間掏出一封信遞上。

  魏廷山展信,不禁大吃一驚,那是高拱的手跡,驚訝問:「你是如何得到這封信的?」胡猻看了一眼在座的王顯爵,欲言又止。魏廷山說:「你不必多慮,這幾位都是高閣老的心腹。」胡猻道:「既是這樣,小的就說了。小的與高閣老同鄉,是河南新鄭縣人,他的管家高福是我的遠房親戚。」高福把這封信交到胡猻手上,他於是專程送這封信來京,高福說,這封信非常重要,囑咐一定要親自交到魏大人手上,但京城形勢複雜,這封信不要直接往魏大人府上送,更不要上吏部衙門找他,因此胡猻在魏府附近轉悠了幾天幾夜,到今天才找到機會把信給魏廷山。

  魏廷山讀信:

  「啟觀見字如晤。老夫自京城回籍,一路顛箥,押解軍士狠如虎狼,許多狼狽,不必細說。惟日前抵家,見故園丘山,老樹蒼林,心下稍安。今有一事,特來信相告。老夫出京時,張居正趕至京南驛相送,臨別前交給我四張紙,三張是李延以高福名義為老夫置辦的田地契約。另一張箋紙所書,皆為李延給京城當事衙門官員行賄之記錄。張居正甫登首輔,急欲張一己之威。設若他以此記錄為本,行剪除異已之術,京城各大衙門,豈不人去樓空?望你接信後速與同道商量,及早防備,以應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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