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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湘蘭雖閱人無數,卻還沒看過出手如此闊綽的人,不禁感動有加,打疊了精神,要好好陪一陪眼下這位客人。但胡自皋說:「今晚上,在下不要你陪我,我要你陪我的一個朋友。姓徐,叫徐爵。」柳湘蘭脆聲笑道:「到我這兒來的人,都是只顧著自個兒銷魂,哪有像你這樣兒的,巴心巴肝進了玲瓏閣,卻是幫那位徐老爺跑龍套。」胡自皋也是個玲瓏人物,聞言便湊了上去:「湘蘭女史,你以為在下沒有憐香惜玉之心?那你就錯了。從一進你的門兒,我就像掉了魂兒似的。」柳湘蘭咯咯一笑,悄聲問他:「那為何要讓給別人?」胡自皋道:「在下說過,這位徐老爺,可不是等閒之輩。」

  柳湘蘭好奇之極:「他究竟是什麼人?」

  胡自皋問:「你知道馮公公嗎?」

  柳湘蘭道:「當然知道,就是當今大內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提督馮保!胡大人,你說,今晚上那位馮公公要來?」

  胡自皋道:「不是他,今晚要來的是他的管家徐爵。」

  柳湘蘭卟哧一笑:「繞了半天,你說的這位徐大爺,只是龍尾巴上的一隻蝦子。」

  胡自皋還欲說什麼,只聽得樓下一聲大喊:「徐老爺駕到!」

  綁架玉娘的元兇已被王篆拿下,拘押在刑部大牢。張居正、王篆、李可穿過廊道,在一囚房前停下,隔著木欄,見那男子蹲在牆角。王篆道:「首輔大人到此,還不趕緊下跪!」男子一臉傲氣,無動於衷。張居正問他:「你綁架民女,是受何人指使?」男子不答。張居正說:「只要你供出真相,我便可饒你不死!」男子依然不答。

  胡自皋與柳湘蘭迎出,胡自皋道:「徐老爺,南京工部主事胡自皋在此恭候多時。」

  徐爵醉意未消:「你就是胡自皋?」胡自皋謙卑地說:「在下就是。」柳湘蘭在旁蹲個萬福:「徐老爺,多謝你賞臉,肯到奴家這裡來。」徐爵色迷迷地盯著柳湘蘭:「聽胡大人講,柳姑娘的花酒,都訂到一個多月以後了。」柳湘蘭道:「多謝眾位老爺扶持!其實,奴家徒有虛名。」徐爵說:「唔,這句話聽了受用。在京城,干你們這行兒的,我見得多了,剛出道兒時,有隻爛梨子吃也就滿足了,權當是解渴。一旦走紅了,就開始架起膀子,自稱是聖是賢了。」

  徐爵的話越說越粗野,眼見柳湘蘭紅暈飛腮,兩道柳葉眉蹙做一堆兒,胡自皋乾咳一聲,打斷徐爵:「徐老爺,你看,是不是把酒擺上?」徐爵說:「柳姑娘,你且退下,我和胡大人在這裡談點事兒,待會兒,再吃你的花酒。」

  柳湘蘭走出廳堂,胡自皋、徐爵進入玲瓏閣二樓廳堂。胡自皋小心翼翼地開口:「徐總管,你的憐香惜玉的方式,好像和別人不一樣。」徐爵哈哈一笑說:「女人越覺得自己了不起,你越是要作賤她。」胡自皋點頭哈腰道:「好哇,你這是溫柔鄉中的孫子兵法。」徐爵說:「胡大人,我這個人快人快語,你說,你執意要見我,為的何事?胡自皋說:「沒有別的,只是想和徐管家交個朋友。」徐爵笑了一聲:「和我交朋友?是看中我家主人了吧?」胡自皋略有一些尷尬,但讚許道:「徐總管快人快語。」

  徐爵對胡自皋的底細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這人進士出身,金榜題名後,沒有當上什麼大官,卻當上了戶部府倉大使,雖然官階九品,卻是一個天大的肥缺。在這肥缺上幹了五年,等於家裡開了個錢莊。隆慶元年,他花錢買通當道政要,升遷到鹽運司判官的任上,這差事又肥得肚臍眼流油;後來又攀上了高拱,高鬍子將他調任南京工部主事。如今高拱倒台,胡自皋八成想著改換門庭,看上了馮保這根高枝。

  第十二章 胡猻傳信(2)

  徐爵知道這點,故意說:「我家老爺可不是那麼好見的。」胡自皋道:「這個下官知道。」說著,從袖子裡抽了一張銀票,遞給徐爵:「這是一張三千兩的銀票,送給徐老爺吃點茶水,不成敬意,萬望笑納。」徐爵蹙眉道:「胡大人,你把我徐某看成什麼人了?這銀票不能收。」胡自皋說:「下官把徐爺當神交已久的朋友,既是朋友,又何分彼此呢?再推辭,就是不肯交下官這個朋友了。」

  推讓半天,徐爵終於恭敬不如從命了。把銀票收起後,問道:「胡大人,你想見我家主人,究竟有何目的?」胡自皋說:「我們既成了兄弟,我也就直說了,我想挪個位子。」徐爵答應道:「好吧,我安排一個時間,你來拜會我家老爺。」胡自皋大喜:「全仗老兄幫忙了。」說話到此,不必再進行下去,徐爵打了個哈欠,像想起了什麼:「柳姑娘呢?喊她上來,陪我們吃花酒。」

  玉娘不見了,就連那綁匪也失蹤了,邱得用一陣緊張:「大事不好,此人萬一落到了張居正手上,必將留下災禍。」他讓廖均去依翠樓打探一番。寥均親自去了一趟,才打探到一點情況:前些日子來了一堆兵丁,把院子圍了個鐵桶似的,有一男子被巡城御史衙門抓走了。除此外,妓女們似乎也不知道更多了。

  馮保托著紫砂茶壺走出值房,他的目光停留在遠處:大院內,邱得用正在指揮眾太監打掃院子,寥均向邱得用跑去,他倆耳語。邱得用一邊聽,一邊向四周逡巡,很快發現了馮保在注視他們,回身沖眾太監道:「快點,還在磨蹭什麼?」說著,他離開寥均走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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