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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全被押出貝鈴大廈的時候,手提電話已被扔在辦公桌上。

  在命令何家全換囚衣的時候,看守所的警察一把拉開何家全的內褲往裡邊查看了一番,這是例行檢查,以防犯罪嫌疑人把違禁品帶進看守所。

  至此,作為總經理的何家全已不復存在,他的所有的裝飾品和身份象徵都已被剝去。穿上帶號碼的囚衣,何家全已從形式上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囚犯。

  “摘掉眼鏡。”

  一進看守所,何家全聽到的都是這些威嚴的聲音,命令式的語氣,簡潔明了,不容商量。

  “我是近視眼,摘掉眼鏡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何家全用手去護自己的18K鍍金眼鏡。

  “少廢話。你以為你是誰?看守所里不允許帶進玻璃和金屬物品。”

  沒等何家全定過神來,令他平添幾分書卷氣的那副眼鏡就已經從他的鼻樑上被丟進了塑膠袋中,玻璃鏡片撞擊在勞力士的金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家全的世界一下子模糊起來。

  被投進監舍的何家全接到的第一個命令也是蹲下,而且是手抱著頭蹲下。

  從此,蹲著成為何家全在獄中最常態的姿勢。

  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牢房裡,關著三十多名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牢里最有地位的是殺人越貨搶劫行兇的重犯。

  戴著腳鐐的死囚,占據著床鋪上的最好位子,晃來晃去沒人敢招惹。

  牢房裡最讓人瞧不起的是強姦犯和貪污犯。何家全一進牢里就被安排睡在廁所邊上。

  多少年來,何家全用知識和自我奮鬥建立起來的尊嚴轉瞬間就崩潰了。

  身上的疼痛很容易消逝,可心靈的創傷永難癒合。

  文質彬彬的何家全還沒被公安機關提審,就先被同監舍的牢頭獄霸過了堂。

  “犯了什麼事啊?”

  “我是貝鈴集團的總裁,還不知道犯了什麼事。”

  “哈哈,還是個大老闆,估計是錢上的事,貪污了多少?”

  “我是私營企業,不存在貪污。我沒有罪。”

  牢頭抬手打了何家全一記耳光。

  “你沒有罪?難道我就有罪嗎?你知道我為國家創造了多少財富?一百億,整整一百億啊!”

  何家全攥緊了拳頭,但看著牢頭那惡狠狠的目光和他那些凶神惡煞般的幫凶,何家全知道秀才遇著匪兵,有理說不清,不由自主地蹲了下來。

  “人都進來了,還不老實認罪服法。你以為你是誰?”

  這是一天內,何家全聽到的第二次這樣的叱問:“你以為你是誰?”

  何家全捫心自問:何家全啊何家全,你以為你是誰。

  經商之道(1)

  當何家全一行三人來鹿港市求職的時候,龍口電子廠的輝煌時代已成為過去。

  轉眼之間,人們已經不再熱衷於聽廣播了,電視帶來了七彩迷離的世界,老百姓已經拋棄了收音機。

  龍口電子廠的收音機大量積壓在倉庫里,賣不動了。

  東方不亮西方亮,余世傑的事業此時卻達到了頂峰。

  鹿港大酒店早已如期開張,生意興隆。

  余世傑的生意幾乎涉足鹿港市的各個行業,酒店、旅遊、餐飲、娛樂、工業……提起余世傑,在鹿港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月有陰晴圓缺。

  龍口電子廠面臨的困境令余世傑頭痛不已,情急之下,他想出了一個高招,公開向全國招聘負責市場營銷的總經理。目的是把積壓的收音機賣出去。

  余世傑不愧是製造新聞的高手,他開出了一個天價,年薪五十萬。

  五十萬不過是龍口電子廠一年銷售額的一個小小的零頭。但這卻是中國大陸當時為職業經理人開出的最高年薪。各大報紙紛紛以《龍口電子廠五十萬年薪招打工仔》刊登新聞。

  余世傑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招聘廣告和新聞一刊出,龍口電子廠的大門差點給擠破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求職人員蜂擁而至,大家都覺得那五十萬是為自己準備的。

  招聘截止的最後一天,余世傑聽說有三位江南大學的研究生棄學不讀專程來龍口電子廠應聘,便決定親自主持面試。

  余世傑先是和大家聊了聊天下大事,他發現三位大學生已經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年輕人慣有的憤世嫉俗。

  最後余世傑問了一個問題:

  “假如你是龍口電子廠的銷售主管,如何把倉庫里的收音機賣出去。”

  那個戴眼鏡,頗有幾分領袖氣質的小伙子的回答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龍口電子廠現在已經走到了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我們的收音機會積壓得越來越多,直到最後資金周轉不靈。

  “我們一直在賣產品而不是在賣品牌。一直是一家加工廠,沒有在消費者心目中建立起品牌信譽,科學技術的發展肯定使電子產品的壽命越來越短,產品是暫時的,品牌才是長久的。

  “從做出產品到把商品賣出去是一次驚險的跳躍。因為它實現了產品的價值;而從商品到品牌的飛躍則是另一次驚險的跳躍,它實現的是商品的附加值。龍口電子廠需要的正是這樣的飛躍。

  “有了品牌,形成一個產品鏈,就會源源不斷開發出每一種新產品,每一種新產品都能滿足消費者的一種新需要,而這種需要是由企業創造和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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