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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什麽?”赫爾曼問。人們甘冒風險,要的無非是錢和權力。

  艾倫說:“真相。”

  “什麽?”

  “我只要真相。”

  赫爾曼保持沈默,這並不是個好笑的玩笑。他示意保鏢們暫時離開,所有的槍都被放在地上,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

  “很好,出了這個房間,他們就有事做了。”艾倫說,“這裡是殺手們的巢穴,不管殺人者如何自我克制,都不會希望別人侵犯自己的領地。你和錫德家族的買賣包括了這個房間,只有在這裡你才能隨心所欲地看好戲,出了門他們可不會和你講僱主的交情。”

  “你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赫爾曼終於有些動搖,他感到這個走錯格子的小卒非但脫離了自己的手,而且隨時可以把他的手指削斷。

  “對,這裡是錫德家族,你傳遞父親宣讀遺言的消息,這將使你認為有威脅的人聚集在一起,老戈登已經人事不知,即使迴光返照也不會把時間定在第二天深夜,他真的能活到今晚嗎?”

  “這個主意不錯,但我的兄弟可不是傻瓜,還有他們背後的那些老家夥,這些人怎麽會相信父親在這裡,怎麽會輕易落入圈套。他們對我的話連三分都不信。”

  “由你來說他們不相信,但如果同時你的繼母也這麽說,他們就會相信,因為表面上你們之間關係惡劣,沒有人會認為你們串通一氣。這個解釋很合理,今晚會有多少人踏進這個墳墓?”

  赫爾曼的雙手鬆開了,放開自己的膝蓋,手指在褲子上彈了彈,但上面並沒有灰塵。這個陰沈冷酷的人說:“你的故事已經講完了,現在該我說了。”

  艾倫客氣地說:“請講。”

  “如果我現在從這裡走出去,你會怎麽辦?真的會剪斷線和我同歸於盡,你的腦袋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原本應該抓住我,直接威脅我的生命,這樣或許還有談判的籌碼。可是你卻蠢到抓住她,或許之前我們曾經合謀過,但現在已經不再是同謀了。你用這個女人的性命做擋箭牌,結果又會如何?”

  “我得想一想。”艾倫說,“有時候槍口並不是威脅,而是……”他聽到一些雜音,是從樓下傳來的,接著是狗叫聲,庭院裡有人來了,和他一樣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而是什麽?”赫爾曼一定也聽到了那些聲音,但他卻充耳不聞,他對眼前的事件更感興趣,艾倫因此增加了信心,如果赫爾曼真的一走了之,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然而赫爾曼並沒有那樣做,他選擇繼續交談,交談意味著還有交涉的餘地,這裡還有他不能放手的東西。

  ──他冷酷,殘暴,一意孤行,但一樣有鍾愛之物。

  艾倫想起露比的話,赫爾曼的鍾愛之物。他的嘴角往上彎曲,變成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老戈登把大部分遺產都留給了最鍾愛的兒子傑夫瑞的母親,你本該視她為眼中釘,是比兩個有血緣關係的兄弟更優先的仇恨對象。可是你非但不憎恨她,反而和她聯手對付自己的父親和兄弟,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你仍然在保護她。能告訴我理由嗎?赫爾曼.戈登先生。”艾倫感到瑪蒂娜的脖子在他的手臂下輕輕動了一下,他微笑著說,“如果你沒有頭緒,我倒是可以提醒你。這位夫人──喬治.戈登先生的妻子,喬許.堪比特的女兒,傑夫瑞.戈登的母親,她不是奧布里.巴奈特的情婦,而是你的,傑夫瑞不是你父親的兒子,也是你的。這次我的推理怎麽樣?會不會讓你大吃一驚。我又得推翻之前的推斷,你們並不是同謀,你們從來都是一體的,你們是一家人。”

  艾倫看了看門外說:“拆彈專家還沒有來嗎?時間快到了,看來到最後關頭,我也只好碰碰運氣。”

  “出去。”艾倫忽然感到手臂上的顫動更加劇烈明顯,瑪蒂娜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的聲音冰冷而尖銳,不帶感情,不像一個暗中和丈夫的兒子偷情的女人會發出的聲音。

  “奧布里.巴奈特以為孩子是他的,因此為遺產的事奔波忙碌,也許他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一絲不苟,偶爾還有點小情趣,比如在得到好消息時故意隱瞞,作為情人之間的猜謎遊戲,結果卻讓你這個貨正價實的情夫焦慮不安,做出搶奪遺囑的蠢事。好事多磨,巴奈特發現病重的老戈登似乎對傑夫瑞的身份有所懷疑,並且在某一天忽然提出要修改遺囑。對於壞消息人們總是不會像好消息那樣保密,以便適時來個驚喜,於是他匆匆忙忙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你,戈登夫人,而你告訴了你真正的情人,你們最終商量出來的計劃卻是把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幹掉,並不是因為遺囑上的簽名,而是因為你們之前起的爭執,你們雙方都不想再忍受中間有個第三者的地下情人關係。奧布里.巴奈特已經完成了任務,儘管之前你們想盡辦法要以最小的犧牲獲得最終勝利,但到了這時感情仍然戰勝了理智,幹掉巴奈特之後,再讓病危的父親永遠開不了口,偽造遺囑一切順利。為此赫爾曼又再次僱傭了錫德家族的殺手,不,也許不能說再次僱傭,而是不得不繼續僱傭。”

  外面的走廊里開始傳來槍聲,艾倫問:“應該剪哪一根線?”

  赫爾曼看了一眼瑪蒂娜,兩人沈默不語,對於艾倫的話,他們都沒有否認。艾倫手中的鉗子仍然對準定時炸彈上的細線,他的心情並不緊張,因為最緊張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赫爾曼說:“紅色的。”

  艾倫毫不猶豫地剪下去,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只有計時器停止了,看來同歸於盡也並不是什麽抽象的事。艾倫說只要真相,如今真相大白,他不會去當正義使者。

  他從地上撿起手槍和匕首,瑪蒂娜的胸脯不斷起伏,但什麽話也沒有說。艾倫在思索她剛才說“出去”是什麽意思,瑪蒂娜是不會像個發狂的女人一樣胡言亂語的。

  出去。

  現在已經不能出去了,外面是戰場。

  “赫爾曼先生,你可以算是個珠寶商人,雖然行商的手段與法律背道而馳,可畢竟是這一行的專家。你不該用珠寶來當幌子。”

  “你是怎麽知道的?”如果這個素不相識的殺手輕鬆地看穿了他們的全盤計劃,那麽是否意味著別人也能輕易看穿,那些人是不是正在暗中嘲笑他的愚蠢,嘲笑他們不光彩的戀情。

  艾倫說:“那批遺失的珠寶是你給錫德家族的僱傭金,一開始就不能算遺失,你在家族的生意上動手腳,造成遺失的假象,以此來支付錫德家族的高額酬金。雖然這麽做會使你在家族中的聲譽一落千丈,甚至遭到懷疑是否有能力繼承家族事業,但是你的競爭對手並不知道你已經退出了角逐,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能夠使戈登夫人得到家產。她得到了一切,你得到了她,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可是沒想到這筆錢並沒有到錫德家族的人手裡,反而真的失蹤了。誓約之紅在我這,中介人為什麽會有這批珠寶中的一件。你感到事情又出了意外,而且是你不能控制的意外。你脅迫我去完成一個你無法完成的任務,可事情仍然不在你的控制之中,這個房間是禁閉室,你被關在這裡,殺手家族也有規則,要是你不付錢,你就得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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