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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美女作家鼓吹的用身體寫作或那些先鋒詩人們所實踐的“下半身寫作”觀念有所不同,劉有關音樂寫作或演唱“生理性”的觀念更貼近“靈魂”——而所謂“靈魂”,被劉泛化為容易理解的“全身心”——那種廣泛、深刻的知覺、味覺、嗅覺、觸覺等繁多細膩感受,劉將其稱之為“音樂生理性”。劉試圖以此強調一種心智與心智的擁抱。此概念又被稱之為“野性”、“即興”、“壞”、“性感”、“不顧一切”、“瘋”、“放縱”等。它成為本書中最刺眼也最重要的主題。

  劉說:“整個的音樂,比如那個音響,那個屋子裡的灰塵,沒有空調的那種炎熱,然後有幾個老頭在那兒調著弦,是那樣出來的聲音。在那樣的氣氛裡面,還有互相的那種友好、調情,只要見著女的,眼睛就發亮。就是完全的調情,無時無刻不在的調情。就是所有的音符,都是對異性的一種反應。或者說,不光是異性,就是性的一種反應。所有這種感覺,都是非常自然地就出來了,而且一定要融合的,和音樂融合,而不是說你自己一個人躲一個小屋裡想心思,出來以後就當正人君子,那你根本就弄不出這種東西來。這種東西絕對不是假裝正人君子能出來的那種音樂。完全是敞開的,就是把衣服和你的整個身體都扒開了讓人看。有這個,音樂就出來了……”

  劉的比喻大膽真切。將劉這段文字中演唱者與作品、演唱者與樂器等相應關係置換成作者與作品、手與紙、文字與鍵盤、導演與演員、錄相帶、膠片與攝相機、鏡頭與演員面部肌肉等對應關係之後,劉的比喻也便成為一個預言。所有激情不再的創作者都可以捫心自問的是,是不是已經很久不再用打量“異性”時那樣一種“興奮”或“焦灼”打量自己筆下的文字或眼中的膠片?

  從陌生到熟捻。而熟捻使一切惰性得逞。其後果還不僅僅是熟視無睹。當那種驚駭的思緒暴亂變成一塵不染的靜物油畫,當那種生命的“沙啞”、“走調”的噴發變成產品流水線上各項技術指標完全合格的小號鄧麗君或大號那英時,所謂“創造”其實已和平演變為“生產”。在這個生產流水線上,我們看見的只會是只有尺碼差異而無款型區別的王小波或王朔。他們排列整齊,從產品線上依次滑來,幾可亂真。

  這大約是“全場大笑”的部分原因?相似的揶揄來自上海學者朱學勤。說到被割裂、被反覆COPY的上海文化,朱說:“陳逸飛的畫是畫布上的余秋雨,而現在(上海)的咖啡一條街,則是街上的陳逸飛,把陳逸飛的畫布放大為街景而已……”。劉與朱的有相似的警覺。這樣,專業、權威、經典的教育體系或制度本身很可能正是最大的障礙。劉說:“在我受的教育里,不放縱是美德,左顧右盼是自然。而放縱與不顧一切是唱藍調即興的根本。保持平衡就沒有藍調,藍調是生命力的體現。”“學院派的訓練不是幫你找自我的,而是幫你找工作的。”放肆地延這個意思,其實幾乎所有正式教育機構,都只是幫助我們找到飯碗而非靈魂,甚至是找到飯碗丟掉靈魂……

  有論者在說到劉索拉時連用“風風火火熱熱辣辣莽莽撞撞”十二字,連標點符號都不加……與此評語對照,本書中劉索拉確也話語滔滔。它甚至比寫小說的劉索拉、做人聲演唱的劉索拉更破碎,更凌亂,更羅嗦。劉並不諱言一些看過她的“人聲演唱”的觀眾稱其表演是“流氓加看不懂”。因為那畢竟是一種評語。正如閱讀本書中這個談話中的劉索拉,“不笑”或“全場大笑”其實也是一種評語。對劉而言,一概需要珍惜莫名。

  糾纏於藍調或爵士是否合乎民族情感,糾纏於劉和她的新民族大樂隊是否已經徹底漢化,糾纏於劉的人聲演唱是目空一切的瘋人之舉還是對人聲魅力的獨特發掘……等等,當然不無意義,但更有益也更有趣的是,就算你認定劉的種種言說不過“流氓加看不懂”,也證明她的“聲音”被記憶,被有效地區別於太多的甜膩或太多商機……

  作家的成人玩具

  劉震雲 《故鄉面和花朵》 華藝出版社語言至少可以成為作家自己的玩具,成人玩具作者用六年時間完成本書,四卷,二百萬字,……如此龐大的篇幅與如此恆久的堅持僅僅用功名利祿之類概念已很難解釋——那該是一種怎樣飽滿、怎樣持久的創作衝動?

  在《故鄉面和花朵》中,與其說劉震雲是在努力完成一件前無古人的使命,不如說他是在一條語言遊戲的長河中上下翻滾。

  在該書雜糅古代漢語、現代漢語、民謠、民間傳說、官場行話、官樣文本等等的那鍋燙粥中,最先被愉悅與被感動的,其實是遊戲中的作者自己。

  老虎機與破試管

  盧瑞亞 《》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我們永遠無法認清生命的圖景

  書中作者所張揚的傳記理念也鮮明,也有趣。作者說:“如果國王的傳記必須談及權力,那科學家的傳記便不可避免地必須談論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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