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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經理點點頭:“也是,這樣也真是不太好。不過他人在上海,這邊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掙錢賠錢還不是咱說了算?”

  訾文海正色道:“名鈞,你知道,我是法律碩士,所有違法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掙,就一塊兒掙,賠,也一塊兒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名鈞,你不知道,這干實業就怕合伙人不和,一旦出現那種局面,雙方都很尷尬。唉,就這樣吧!”

  高經理說:“喲,我都忘了給你拿煙了。我自己也不抽菸,總是忘了。”說著就要去拿煙。

  訾文海隔著茶几拉住他:“名鈞,我現在不抽菸了,廠里防火,我要率先垂範,戒菸了。咱這是正規的工廠,不能和陳六子那樣土作坊一樣。不叫董事長,也不叫總經理,非要叫什麼六哥!弄得跟白蓮教似的,哪裡像個工廠的樣子!”

  高經理很讚許:“訾先生,我算看出來了,你不僅是個好律師,干工業也是好樣的。”

  訾文海謙遜地笑笑:“也是難呀!唉,光掙錢了,也是忙得我焦頭爛額。名鈞,你這邊的生意怎麼樣?”

  高經理無奈:“也和你差不多,股東們也是意見不和,加上又都在社會上有點地位,自以為本事挺大,我也很難說服他們。咱這勸業銀行,本來就是私人銀行,和官辦的就應當不一樣。人們到咱這裡來存錢,本來就是為了利息高。我提過好幾次了,就是通不過。他們說利息高了,貸款利率也得跟著抬起來。現在的情況是,有錢的不貸,沒錢的咱不敢貸,整天掂量。加上你又不替我辦法律方面的事了,這就更不敢貸了。萬一貸死,誰幫著往回要呀!訾先生,你這一換行業,對我這裡也是有影響呀!”

  訾文海說:“我自從幹了染廠,讀了很多金融經濟方面的書。我看你們這裡經營的思路就不對。在西方,貸款就是對企業的投資,銀行是從企業的盈利中獲得利益,是一種長遠的合作。而國內的銀行呢,看重的是利息,這種方式太幼稚了!中國的銀行不能稱之為銀行,只能說是錢莊,是很初級的一種金融機構。比起清朝來,也沒多少進步。中國民族工業之所以發展緩慢,與這種銀行經營方式也有很大關係。”

  高經理聽得津津有味,不住地點頭。這時,訾文海站起來告辭:“我得回去了,上海的供貨商十點鐘到廠里去。名鈞,你不知道,這一千染廠呀,什麼人都找上來了,通過各種關係向你推銷他們的貨,也實在沒辦法。”

  高經理起身相送:“訾先生,你還得關照我的生意,你什麼時候方便,咱們還得長談一次。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聽了你剛才這番話,真長了不少見識。”

  【2】

  東亞商社裡,滕井在辦公室里和三木討論問題。

  滕井說:“我們最理想的人選,就是陳壽亭。這個人雖然對我們不友好,也多次欺騙我們,但是他的商業能力是我們需要的。我想去濟南再和他談一次。他是個商人,對他來講,錢是第一位的。你認為怎麼樣?”

  三木說:“社長,我看,你要是真想讓他為帝國出力,只能擠他,擠得他走投無路,讓他主動與我們合作。那樣,他才能心甘情願。訾文海太自私,也沒有眼光。他把自己發財放在第一位。我們只是出於無奈,才選擇了他。如果我們真想把陳壽亭拉過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青島的這倆廠一塊兒加入傾銷。到時候不用說陳壽亭,可能連另外那家姓趙的,也會主動跑上門來求我們。如果我們不這樣干,濟南的模範染廠就沒必要再經營下去。那一個廠孤掌難鳴,白白浪費帝國的資金。是這樣嗎,社長?”

  滕井點點頭:“訾文海我是早想放棄了,但是我們投入的那些資金還沒有收回來,就這樣罷手,太便宜他了。這人讓我十分討厭。”

  三木進一步說:“社長,我們派去的財務人員昨天來電說,訾文海從廠里開走了四萬七千元的支票,還了銀行的貸款,自己又從家裡拿來錢頂上。他這是為什麼?是不是想找退路?”

  滕井一驚,轉而笑了:“他這可能是硬充顏面。他在濟南相當孤立。”

  三木說:“濟南這個地方我們不干則已,只要干,就得著眼於整個山東。中國人很窮,除了吃,就是穿,布匹對於中國來講,事關國計民生,也就是所謂的戰略物資。所以,我建議,把青島的這兩個廠一塊兒加上去,加重打擊的籌碼,一舉衝垮山東的印染業。”

  滕井慢慢地點頭:“是這樣,控制了印染業,也就間接地控制了紡織業,然後就沿著津浦路向南推進,與我們上海的同仁匯合。三木君,去訂車票,我處理一下手邊的事情就去濟南。同時,你把我們剛才討論的決定,寫一個最後通牒發給陳壽亭,約他後天早上十點,進行最後談判。不要早發,要等著我到了濟南之後再發,不能給他留出思考的時間。懂了嗎?”

  三木站起來:“嗨!”一鞠躬出去了。

  滕井搖電話:“接元亨染廠賈總經理辦公室。”滕井拿過全家的合影看了看,笑笑,放下了,“思雅嗎?忙什麼呢?”

  賈小姐說:“退貨!倉庫里全堆滿了。都是你幹的好事。”

  滕井笑著:“沒有問題。我採納了你的建議,加上大華元亨一塊兒干。你現在把這兩個廠的機器全開起來,印布!”

  賈小姐說:“還印?往哪裡放?”

  滕井說:“放在車站新建的倉庫里。印出來的布先不要往東北發了,等我電報。我要是和陳壽亭談不攏,就把這批貨發到濟南。我們占領整個山東市場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賈小姐冷冷地說:“要是早這樣干,山東市場早在我們手裡了。貪圖小便宜,誤了大事。好,我忙著,掛了!”

  滕井說:“晚上你過來嗎?”

  賈小姐說:“今天不方便,等你從濟南回來再說吧!”

  滕井放下電話,陰險地笑了。

  【3】

  訾有德和父親在辦公室里喝茶,表情很輕鬆。訾有德說:“還是這新機器快,李萬岐也真能幹。爸爸,從上海新來的那兩個技工,也是第一流的。只是要求加薪呢!”

  訾文海說:“工薪低,當時應當提出來。合同已經定了,就按合同辦事。有德,記住,不能他說什麼咱就答應什麼。要依法辦事。關於加薪的事情,等合同到了期再說!”

  訾有德說:“他要是走了呢?”

  訾文海說:“那他是自找麻煩。你忘了咱是幹什麼的了?他只要一走,法警馬上去上海把他抓回來。不僅掙走的錢要交回,他還得賠償咱們的損失。”

  訾有德點點頭:“也是,咱的工錢比上海高,他回上海還掙不到這些錢呢!可是,爸爸,他們提出來說,沒想到還要加夜班。”

  訾文海說:“不加夜班能給他那麼多錢嗎?合同上又沒有規定不加夜班,不用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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