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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他一頓屁股怎麼樣?馬丁問。

  布里森登冷靜地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轉瞬之間馬丁已坐到了床邊,那半瓶醋記者已經趴在了他的膝蓋上。

  現在你可別咬,馬丁警告他,否則我就揍你的臉。你那張臉挺漂亮的,捧破了就太遺憾了。

  他揮起的手落了下來,接著就迅速地、有節奏地揍了起來。那半瓶醋記者掙扎著、咒罵著、扭動著,的確沒有動口咬。布里森登一本正經地望著,儘管他有一回激動了起來,抓起了威士忌酒瓶,請求道:來,讓我也砸他一傢伙。

  抱歉,我的手沒有勁了,馬丁終於停住,說,打麻木了。

  他放掉了記者,讓他坐在床上。

  我會叫人把你們抓起來的,那人齜牙咧嘴地說,通紅的面頰上眼淚婆娑,像滿肚子委屈的孩子。我會叫你們夠受的。你們走著瞧。

  小白臉,馬丁評論道,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上墮落的路了呢。像他那樣拿他自己的同胞撒謊是不誠實的、不公正的,也不像個男子漢,而他竟然不覺得。

  他得到我們這兒來聽我們告訴他,一陣沉默之後,布里森登說了下去。

  是的,對於受到他的誣衊誹謗的我,那就意味著雜貨店老闆再也不會賒帳給我了。而最糟糕的是這可憐的娃娃就會這麼繼續胡鬧下去,直到墮落成為一個頭等的新聞記者兼頭等流氓。

  不過也許還來得及,布里森登說,你這個不算高明的手段說不定還能救他。你為什麼不讓我也敲他一傢伙?我也想拉他一把呢。

  我要把你們倆都抓起來,你們倆,大--大--大壞蛋,那誤入歧途的靈魂抽抽搭搭地說。

  不,他那嘴太好看,也太差勁,馬丁板著臉搖搖頭說,我擔心是白白地打麻了我的手。這小伙子怕是改不了了,他最終會變成一個成功的大記者的。他沒有良心,就憑這一條他就能飛黃騰達。

  那半瓶醋記者就這樣走出了門。他心驚膽戰,生怕布里森登會拿他還攥在手裡的酒瓶從背後敲他一傢伙。

  馬丁從第二天的報紙上讀到了許多關於他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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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把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讀了一遍,然後坐下來寫回信。他概括地介紹了一下他在社會黨會上的發言,指出他說的話跟報上講的他的發言恰好相反。在信末他又成了上帝的情人,熱情洋溢地表白了愛情。請回信,他說,回信時只需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否愛我?就這一個問題。

  可是第二天卻沒有回信,第三天也沒有。《過期》躺在桌上,他也沒有去碰。桌下的退稿一天天增加。馬丁的睡眠一向極酣暢,現在卻第一次遭到了失眠的干擾。漫長的夜裡他輾轉反側,通宵不寐。他到莫爾斯家去拜訪了三次,三次都叫應門的僕人擋了駕。布里森登病了,躺在旅館裡,身體虛弱,不能行動。馬丁雖然常和他在一起,卻沒有拿自己的煩惱去麻煩他。

  馬丁的麻煩很多,那半瓶醋記者的行為帶來的後果比馬丁預計的大了許多。葡萄牙雜貨商拒絕賒給他東西了。蔬菜商是個美國人,並以此而自豪。他把他叫做賣國賊,拒絕跟他再有往來。他的愛國情緒竟高漲到劃掉馬丁的欠帳不准他還的程度。左鄰右舍的談話也反映了這種情緒,對馬丁的義憤越來越嚴重。沒有人願意跟一個相信社會主義的賣國賊有來往。可憐的瑪利亞也糊塗了,害怕了。可她對他還忠實。附近的孩子們擺脫了從拜訪馬丁的大馬車所引起的敬畏之情,躲在安全的距離以外叫他二流子、癟三。可是西爾伐家的孩子們仍然忠心耿耿地保衛著他,為了他的榮譽不止一次安營紮寨大打出手。眼睛打烏鼻子出血在那段時間成了家常便飯,那叫瑪利亞更加惶惑、更加煩惱了。

  有一回馬丁在奧克蘭街上遇見了格特露,聽她說了些他知道必然會發生的事--伯納德·希金波坦因為他在公眾面前丟了全家人的臉對他大為光火,不許他再進他的屋。

  你怎麼不離開這兒,馬丁?格特露求他,到別的什麼地方去找個工作,安定下來吧。等這陣風颳過了再回來。

  馬丁搖搖頭,卻沒有解釋。他能怎麼解釋?他和他的家人之間大張著一個可怕的智力鴻溝,他為那鴻溝感到恐怖。他無法跨越那鴻溝向他們解釋自己的立場--他對社會主義的尼采式的立場。在英語裡,在一切語言裡,都找不到足夠的詞彙去向他們解釋清楚他的態度和行為。在他們心目中他的良好行為的最高觀念就是找個工作。那就是他們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意見,也就是他們思想的全部詞彙。找一份工作!幹活兒去!可憐的、愚昧的奴隸們,他想道。他姐姐還在說話。難怪世界屬於強者。奴隸們都為自己能做奴隸感到陶醉呢。一份工作便是他們崇拜的黃金偶像,他們在工作面前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格特震要給他錢,他又搖了搖頭,雖然他明白那天他就非得去上當鋪不可。

  現在可別到伯納德身邊去,她急忙勸告他,你若是願意,等他幾個月以後冷靜下來,可以讓他把開送貨車的工作給你。需要我的時候就通知我,我會立即來的,別忘了。

  她走掉了,他能聽見她的哭聲。望著她那沉重的身影和蹣跚的腳步,一陣淒涼的辛酸不禁穿過他。心裡。他望著她走掉時,他那尼采式的華廈似乎動搖了,垮塌了。抽象的奴隸階級倒沒有什麼,但是奴隸階級到了自己家裡就不那麼圓滿了。而且,若是真有什麼奴隸在受到強者蹂躪的話,那就是他的姐姐格特露。面臨著這個矛盾怪圈他放肆地笑了。好個尼采的信徒!他那理性的思想竟會團第一次的情緒波動而動搖--是的,因奴隸道德而動搖,因為他對他的姐姐的憐憫事實上便是奴隸道德。真正高貴的人是超越憐憫和同情的。憐憫和同情產生於關押和販賣奴隸的地窖里,不過是擠成一團的受苦者和軟弱者的痛苦和汗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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