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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子點頭道:“看來你早已知情。我見張武子與謝睿交接,便不急著動手,想看看他們的步驟。三個月前,這支新軍突然停止了團練,向西開拔,我便跟著這張武子到了安慶草壩。之後他們一直駐守在此處。”

  “前幾天,我見他們調度兵馬,出了一直百人的小隊,向阿牛山西麓出發。我扮作他們的一個老伙夫跟上。卻發現他們在搜查一處叫做滴水崖的地方,是山巔的一處瀑布,早就沒有了水流。源頭已經被人用巨石圍塞起來,湖面也結了薄冰。”

  “那小隊的百總叫做王棟樑,是個南安人,我躲在行伍里,跟著上了崖頂,沿著湖邊行走。湖邊泥土濕軟,我們行走的有些緩慢,突然攔住瀑布口的巨石滾動開去,湖口打開,水流劇烈涌動瀉出,薄冰也開始碎裂,湖水一撞開冰封,便傾瀉出湖口,這情形變化的實在太過詭異,好些兵士躲閃不及,便捲入水流之中沖走跌入崖底。”

  “剩下的人慌忙之間趕了馬匹爬上山邊,這山勢十分奇特,都是怪石所砌,人一爬上,土石便有些鬆動,我見勢不好,便使了輕功離了隊跳上坡頂,卻沒想到巨石轟動,土石方都裂了下來,那王棟樑見我能夠脫離,便死死扯住我的腳踝,我的腳被那王棟樑拉扯住,施展不開,一直被他拖累到坡底,這時候山後衝出些頭戴盤布的騎兵武士,使了網將我們盡數罩住,一併向前拖拉,這網異常堅韌,我拔了折刀一時也割不斷缺口。我們大概五十來人,竟然被穩穩噹噹的全部兜住。”

  “網住兵士都在掙扎,互相傾軋,反而讓我沒有逃跑的機會,這樣一路拖進了一處山澗前,山澗之中是斷崖,那邊見來了人馬,便放了吊橋。我們一路被望著進了山洞深處,那些騎兵甩了我們進了地坑,就封了木板。過了幾個時程,方有人過來鬆懈了網口,扯了王棟樑等人出去,我也跟了乘勢拉拉扯扯的跟著,一路進了都是暗道,盤盤迷迷,我用心記了一番,仍是漏了幾條,每隔十碼就要旋轉機關,對著暗號,盤查的緊密。”

  連曜聽得關鍵處,神情漸漸凝聚起來,深知此處便是苦苦追尋的溪火部最後的據點,聽得江城子也說記得漏了幾條,更是心驚,深知江城子玄學五行底子深厚,竟然也會被暗道所迷惑,方知謝睿的話:“但若是水西部真正的禁地,只怕我們貿然進入,便會無全屍回來,”所言不虛。

  江城子繼續道:“最後我們進入一處極為寬闊的天坑,此處真是我所見的鬼斧神刀之所,上接孔洞,陡峭而圈閉的岩壁,深陷的桶狀,輪廓的氣象非凡。只見正中龍穴之位有人造的石柱,上面綁了一人,我仔細看來,竟是我的久識。”

  連曜忍不住道:“此人就是您剛搭救回來的先生,姓韓,命雲謙,子伯齋。”

  江城子毫無意外斜了眼連曜:“正是,你剛才瞅見了他的官袍。我聽說你們有些交接,看來是確實的。”

  連曜頭中轟然,諸多疑問紛沓而至:如果情報可靠,那寶生和謝睿就要成親,為何韓雲謙還被困在溪火部手中,以至於無人搭救傷重如此。謝睿究竟盤的什麼打算。寶生心性醇厚,不是為情會不管不顧的人,若是知道韓雲謙現狀怎麼會挑這個時刻辦喜事兒。

  連曜竟有些豁朗,於局勢的擔憂之中摻雜了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仿佛僵蠶抽了絲準備羽化那般輕盈。之前只是顧影自憐,生怕自己在謝睿面前跌了份兒,生怕自己被寶生背後嗤笑,此時想來,倒是自己不敢堅持判斷,失了許多決勝的算計。

  江城子沒有理會連曜的神色變遷,繼續自己的記憶道:“石堆旁有一人裹了深色斗篷,圈坐在軟轎中,看不清容貌,全身都裹的厚重,舉手投足只見卻有些帝王將相威嚴跋扈之勢。我聽不得他說了些什麼,卻見旁邊幾個武士逼得韓雲謙吞下些藥粉,只是拿火把在他口前虛晃一下,韓雲謙的腹部砰的一聲巨響,竟然全身躥起火苗,我本來想勘定地形勢頭再做營救,沒想到這事情變得如此難測,實在等不得,便直接跳了出去,奪了一張大氅將韓雲謙推倒滾動掩了滅掉火焰,方扛了攀上岩壁,從天坑頂部躍出。後面的情形你也見著了,我搶了馬匹單逃了出來,卻被狼部緊緊吃住。”

  江城子說的極是輕描淡寫,但連曜知道此人功夫深不可測,那所述之情形必定是兇險萬分,只是為何柔然族的狼部會跨過阿牛山出現在此處。

  江城子似乎知道連曜所慮:“我猜溪火部已經勾結柔然部,打開阿牛山暗道,讓柔然部勢力慢慢滲入這西麓的安慶草壩,攪亂了各方的勢力平衡,方能扳回戰機。”

  連曜想起之前王二的密報,想了想道:“我之前只道柔然部突出奇兵干涉百麗內亂是匹夫之勇,看來他們早就心有成竹,於東擾動百麗,於西接亂安慶草壩,看來中原朝中局勢會更加動盪。”

  兩人一言一語皆是腹語傳音密謀,外人無從聽得,這時候侯勇小心叩了帳門來報導:“前面那位傷患經得醫治,有些活動的跡象。”

  連曜急忙起身前去查看,江城子仍是扮成的中年兵勇跟隨其後。只見韓雲謙躺在棉褥之上,身上塗滿了膏藥,喉頭微動,眼睛繞了一圈,轉向連曜,似乎認出了人,流露出哀哀的懇請,連曜湊了上去,俯身聽得韓雲謙低低的從胸口擠出幾句哀音:“我,我不行了,想見見寶生。她安全了嗎。”

  連曜不忍,道:“你且忍耐,我派人去請她。”卻被江城子使了眼色,聽得江城子腹語道:“你且留下,我去找谷中尋了她。”

  連曜眼中關切韓雲謙,卻與江城子腹語道:“您如何知道她的下落。”江城子道:“你道謝睿拘了寶生在谷中只是真情?江湖上盛傳著我還活著,他等著我好多年了,空拿著承影劍,他這個九華督主只是個朝廷的幌子。他設了那麼大個局誘我出山,一路讓我跟隨,那雪谷便是最後的套索,他等著我進去便會收緊口子。”

  連曜仔細想了想前因後果,還想再做安排。江城子不待連曜回話,卻反問道:“我這些年全靠易容之術躲過追查,為何你能看出破綻。”

  連曜捋了捋思緒,認真回答道:“第一,您走的步數和擒拿手,我見過父親使過,是九華派的靈虛功法的路數。第二,您見我那一瞬,撫發的姿態必是女子無疑。又是九華派,又是女子,卻又易容不肯示人真顏,我只想到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寫文,我要少蹭飯局,少吃宵夜,少去打折特賣會。

  一來,對於大家的厚愛,真的很慚愧,自己也知道這文還是生澀,只是希望慢慢磨練寫法,呈現稍微拿的出手的東西。

  二來,年底組局吃飯的好事兒真的多了起來,以後要堅定立場,多點時間靜下心來。

  三來,寫的不好之處也請多多包涵。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每日到了傍晚,梅花的甜香愈發濃烈,從小軒窗送進來。

  寶生提早了讓侍女瑛子扶了去窗下的軟座,聽得銅風鈴脆脆生生叮叮鈴鈴將香風傳入,支著胳膊撐在暗沉的檀木茶几釉面上,昏昏欲睡。在這間繡樓中,寶生已經修養多日,腿腳雖然還不利索,但也沒有那麼腫痛,踮著腳自己還能行走幾步。這幾日,謝睿並不似那麼勤快來看望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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