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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位年少歌姬怯怯進來,夕陽映照著塗滿彩粉的稚嫩臉龐,雙唇厚厚點上胭脂,只有偶爾輕靈一閃的眼神才透出與妝容不相襯的疲憊無奈。

  連曜心中恍惚,又不禁想起寶生那淚水沖花的妝容。歌姬們瞅過連曜,只覺是少見的好看,不由得紅過臉福了福。

  待吃了半夜的酒,連曜也少有些醉意,而王二已然醉倒,滿嘴胡話,由著小廝扶著上了馬回去。

  連曜目送了王二去便自回了連府,見花廳還亮著燈,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請安,聽到甄氏的大丫頭翠墨上前請道:“大爺回了,老夫人等了你半日,還請進去說說話。”

  連曜給點點頭,大步進了去,猛然見到雪煙也在房內。

  甄氏正在燈下做著針線,見了兒子,展開手上的棉衣,道:“你看,我做了件秋衣給磷兒,你趕明兒回北邊,就帶過去。”

  連曜瞅著雪煙,不忍說些什麼,只是“嗯”了一聲。

  甄氏放下衣物,又問道:“今兒我等了你一下午,你可是在劉府看到些什麼,逗留了這麼久。我的心裡就是不安定的很,一個人在這家裡呆也呆不住,就打發人去偷偷接了雪煙過來一起吃了晚飯,你又總是不回,還是雪煙體貼,留在這裡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話到現在。”

  雪煙也笑道:“你回來倒是個啞巴葫蘆似的,可是不喜歡我在這裡?”連曜笑道:“你說這些話幹嘛。只是今日遇到些事情累的很。”

  雪煙瞥了眼過去,道:“累,你倒是很少如此喪氣。”甄氏也說:“該不是劉府的事情牽涉到我們?”

  連曜道:“那倒不是,只是朝中紛爭愈加難料。”一時廳內靜默。

  連曜見甄氏也有些乏了,道:“母親先去休息,勿要擔心,萬事有我。”

  甄氏點點頭,瞅了眼雪煙,道:“只怪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們先說說話,我也乏的厲害。”說著就下了炕,雪煙要上來扶著,甄氏只是不讓。

  待甄氏出去,只留下連曜雪煙兩人,連曜盤腿坐上暖踏,躺下雙手反手抱了頭,道:“今日太子璁動了劉家。”

  雪煙道:“我知道了。”連曜道:“太子璁那邊已經準備讓王家二郎接手東寧衛,至於我,暫時沒有調遣。”

  雪煙輕輕坐到連曜旁邊,連曜的臉龐卻顯得俊秀,只是右額上一拉疤痕觸目驚心。雪煙細長的手指撫上連曜的眉頭,一直撫道嘴唇。

  連曜有些尷尬,直了身子做起,低低道:“雪煙。”

  雪煙認真看著連曜,道:“你是東寧鐵騎的一品將軍也好,是著賦閒在家的連家大爺也好,在我心裡,都不及當年教授讀書識字臨帖的連家哥哥。”

  連曜想起往事,也輕輕笑道:“你那時候還是個臭丫頭。”雪煙拉住連曜的手,按上自己心口,澀澀道:“你那時候不也是個臭小子。”

  連曜想抽回手,卻被雪煙緊緊握著,只聽雪煙低沉著聲音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嗎?還是嫌棄我入了賤籍,不是乾淨的身子?”

  燈火昏黃,映的雪煙一頭青絲溫滑,眉目似水,脈脈傳情。

  連曜不知道怎麼說,只是撫摸著雪煙的頭髮,嘆息道:“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有人想到嫌棄二字。”

  雪煙依偎上連曜肩頭,道:“你不嫌棄,可也不喜歡。”

  連曜摟著雪煙,柔聲道:“我喜歡,是對親妹子的喜歡,我怕你受了別人的委屈,怕你以後遇人不淑。”

  雪煙咬著連曜耳朵吃吃道:“我才不要做妹子,剛才連伯母才對我說,要你收了我做屋內人。”

  第35章 流觴曲水 情義兩逝

  坤寧殿後的東苑御河邊,宮姝們正忙忙的趕著入夜前為流觴曲水宴會端菜送果。

  首席上座,端坐著正是淑貴妃,一旁聖公主苓苒伴著母親,再下首坐著是一些相要好的嬪妃。

  賢淑貴妃緩緩道:“皇上龍體欠安,三月三留在玉熙宮休養,也不過來咱們這流觴曲水宴,只有幾個老姐妹聚在一起,過個節氣。”

  眾嬪妃皆嘆息稱是。賢淑貴妃又道:“大家不要拘束,就著這流水祝願皇上早日康健。”

  說著斜了手中的酒杯,瀉出半杯清釀。大家依言而行。正說著,內侍過來報:“太子在前殿求見。”

  賢淑貴妃點點頭,正想離席前去。苓苒起身道:“母妃,既然哥哥來了,我陪你過去吧。”

  賢淑貴妃笑望過女兒,眼角不由浮出淺淺皺紋,道:“最是你事情多。”

  前殿,太子璁不安的踱來踱去,甚至賢淑貴妃輕輕過來也沒發覺。聖公主苓苒跳到太子璁背後,伸了手捂住哥哥眼睛,本想哥哥像平日般笑著掰開,沒想到太子璁猛然甩開自己,之後更是一把推開。

  聖公主猛不及防,差點跌倒,賢淑貴妃吃了驚,扶住女兒,叱喝道:“你這是作甚。”

  太子璁心中煩躁,經母妃問責,道:“那倒要問問這個好妹子。”賢淑貴妃冷冷道:“我問的是你,有什麼事情徑直說了邊是,問你妹子作甚。”

  太子璁冷笑道:“今日我遣了趙又廷去劉家問元宵行刺之罪,本來已經可以緝拿歸案,卻不想從天跳了個謝家小郎出來,領了父親的黃摺子手諭,硬生生阻了趙又廷的路子。我倒要問問妹子,這摺子是哪裡來的。”

  賢淑貴妃聽了,暗暗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道:“阻了就阻了,何必失了風度。此時先給劉家一個提醒,卻留條後路,贏得世家的懼怕和敬畏。也沒有什麼差錯。”

  太子璁還欲分辯。賢淑貴妃轉向聖公主,和煦道:“苓苒,你哪裡拿的摺子,為何要與以謝睿。”

  聖公主微微一笑,平靜道:“我去玉熙宮探望父皇時候請的旨意。哥哥,我這應該也是助你。退一步,你今日派人去抄撿劉家,緝拿了犯事罪人,可你真的能撼動世家門閥?餘下的只會驚懼自保,父皇此時也許不會說什麼,可你能保得人心不會倒向其他藩王。”

  太子璁被妹妹說的氣堵,卻無可辯駁。聖公主接著道:“而這幾年,你一心改革積弊,卻觸犯了許多禁忌。要不是母妃暗中幫你調和安排,許多老臣早就想參倒你。為了扶你正位,父皇已然冷淡母妃。你還是急急獨行。這三月三的好時節,早年都是父皇帶著我們一起河邊取樂。可近年,父皇何曾踏足過坤寧殿!”

  太子璁生氣喝道:“夠了,本宮不需要你教訓。”

  賢淑貴妃被女兒說出了心事,無限傷感,冷冷對兒子道:“你不要在此大呼小喝,苓苒說的有理,此事到此為止。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定人心,而不是推行新政!”

  雲熙宮浣溪旁,閔氏扶著英宗在溪邊草地上對坐著,傍晚靜好,只有淙淙流水逝去。

  英宗覺得自己虛弱的厲害,強撐著望過閔氏,只見她逆光側臉、睫羽婉約,臉上細微的痣記亦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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