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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老太君從護國寺回了家,先讓寶蟬回房休息,喚過兒子媳婦和劉靈到自己內室。劉學士疑惑道:“母親為何如此緊張。”劉老太君黯然道:“只怕他們的頭一個想對付的不是連家,而是我們。”劉學士大駭道:“此話怎說。”劉老太君抿了口茶,道:“劉家一貫明哲保身,當年連家的事情雖然沒有倒戈相擊,但也沒有挺身而出。這些年劉家樹大招風,太子的新政咱們也沒支持,只怕暗地裡也得罪了些人。”

  劉學士想了想,道:“現在除了向太子示好,只怕也沒有別的法門。”劉老太君直直望向兒子,劉學士一陣心慌,聽得母親說:“如果示好是要牽涉到寶生呢?”劉學士急急問道:“母親……”劉老太君打斷他:“他們想讓寶生指認連家元宵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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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真人在前,領著到了廂房最末一間。此間無窗無門,外面看只道是間柴房。張真人趁黑摸過屋檐下,只見手上微扭,聽得腳下“嚓嚓”聲,竟空出一塊擱板,露出一路暗道。謝睿笑道:“九華派的道人土木技藝越來越巧奪天工。”說著走下去,暗道半丈來寬,全為石徹土築,道內黑暗,但兩人內力俱佳,直視無礙,約摸二十步來到一處一丈來方的暗室方停。張真人擦了火折,點燃了牆角火油燭,照亮了室內一排排兵器架。

  只見白光一閃,張真人操起一把長刀:“劍如名士,刀如勇者,可使劍不能馬戰,使刀只能近戰,而北蠻的騎兵集中來犯時候,往往是結隊衝鋒,迅疾猛烈,只是刀劍不能成事。而弓箭手一次十發,十發之間必要換箭,也不利於對敵。”頓了頓,接下去說:“你看這柄鏜鈀。”謝睿接過一看,只見“鏜鈀”為三字形,鐵製,長七八尺,頂踹的凹下處放置一尾火箭。張真人解釋說:“這火箭系有爆仗的箭,點燃後可以直衝敵陣。”

  謝睿道:“連曜善用鴛鴦陣法,但限於我朝武器供應,只能重用藤牌、毛竹、鐵刀組陣。如果有此火器利刃助陣,必能如虎添翼。”張真人嘿嘿一笑,道:“現在東寧衛逼的北方俺答暫時議和互市,但韃子仍是虎狼之心,而百麗政局不穩,與俺答暗中來往。連曜現在被召回京,心裡只怕也是像貓抓似的。我也放了些風聲出去,只怕東寧衛也得到了消息,遲早要找上門來,就等著他們來求咱們啦。”

  謝睿用手指彈了彈鏜鈀戟冀,聽得“噹噹”聲,卻不似生鐵般清脆,問:“是不是加入其它金器?”張真人回說:“一斤加入三錢銅粉,半錢銀粉。”謝睿驚道:“如此貴重金粉,少量試製尚無問題,大批製造如何支撐。”張真人嘿嘿一笑,眼角一皺:“全國銅礦,龍陽山附近幾座光成色就占了前三。礦石富銀,簡單分選即可入生鐵水,進高火大爐煉製。”謝睿想想問:“銅礦是朝廷嚴厲管制,龍陽山附近銅礦是湖廣府所有。想要大量採礦,要取得皇上手諭方可。”張真人摸摸灰白長須,笑了不語。

  謝睿想了想,也笑道:“你老小子是打我什麼歪主意。”張真人湊上拍拍謝睿肩頭:“你現在不光是謝家大公子,還是當朝的財神爺,地方上哪位府尹不買你小子的面子。”謝睿想想,道:“我確實收到過湖廣府尹的拜帖。”張真人又是一拍,道:“這不了了,只說龍陽山要新建道宮,需要一定銅器,由湖廣府尹上摺子去說,省了你的功夫。”

  謝睿想起家門口聚集的各路門人,不由噗嗤一笑,停了停道:“除了煉造兵器,還要建造一支精兵,先由團練開始。”張真人點點頭:“這個我也想過,想和東寧衛合作,或者在朝廷說上話,光有武器只是噱頭。連曜的東寧衛真正精兵是五千魯地子弟。我們就招募楚地少年來訓練,以修築宮殿為幌子。”謝睿見思路漸漸明晰,不由精神一爽。

  兩人說著又比劃了一番武器,方折回房內各自休息。從第二日開始,謝睿跟著張真人查看銅礦和鑄造情況,著手選拔團練子弟,一連忙了數日。看事情慢慢初有起色,謝睿打算折回江陵,便與張真人道別,徑直下了山。

  到了江陵,謝睿高調拜訪了湖廣府尹,杯盞之間委婉說起龍陽山宮殿老舊,湖廣府尹何等聰明,自然領會,翌日就上了摺子,請求開放附近銅礦以便重修龍陽山紫陽大殿。

  晚上謝睿邊留宿在府尹官邸,此時尚是仲春,江陵之地仍是寒冷,屋外又颳起了陣陣山風,和著樹枝搖晃。謝睿剛回到房間,就聽得朱丹臣道:“公子,侯勇傳信來。”謝睿心裡莫名一驚,接過蠟丸,掂在火上化了外面的蠟皮,展開來看。

  謝睿看完,緩緩坐上竹塌,深深嘆了一口氣,自言語道:“他永遠只把我當做一件工具。”朱丹臣見這話說的突兀,不知如何回答。

  謝睿想了想,猛然抬頭,鳳目一狹,肅然對朱丹臣吩咐道:“你明早返回龍陽山,協助張真人組建團練之事。我棄舟從陸上快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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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謝睿辭別湖廣府尹,帶了幾名貼身小廝,一路快馬,直走官道,從江陵趕回京城。急行兩日一夜,方到了金陵城外的孟城驛站。

  謝睿跳了下馬,通報了驛站的驛卒。韓驛丞聽了,急急出來,見謝睿風塵僕僕,人馬具疲的樣子,不由大吃一驚,不知如何說起。謝睿微微一笑,上前負手一揖,道:“韓大人,我剛從江陵過來,今晚不便進城,就在驛站留宿了。”韓驛丞回過神來,笑著道:“也是多日沒有存昕的事情,聽說你去了外地。”邊說邊領著謝睿進了驛站。

  謝睿跟著進了前廳,驛卒奉上茶退下。謝睿去門口悄悄扳開一道縫隙,確認沒人偷聽,方小心對上門,回到座位。韓驛丞詫異卻不道破,只是等著謝睿。謝睿嚴肅道:“我父親只怕已倒向太子一邊。有些事情我還沒確鑿,但只怕他們首先針對的會是劉家。” 韓驛丞心中一驚:“此話怎講。”謝睿說:“都說太子一黨對連曜心存忌諱,但現在東線不平,西南又開始匪禍。首先制衡武人,他們還是有所忌憚。但劉家……”韓驛丞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一時兩人都安靜下來,各懷心事。謝睿想了想,冷笑道:“我父親始終當我是件稱手的工具。他與太子結好的引子就是我的婚事。”韓驛丞不料謝睿這般說話,謝睿接下來說:“我是不會隨了他的心愿。”

  韓驛丞憂心的望了望謝睿,想叉開話題,剛想說話,卻聽得謝睿道:“我知道自己如此很是唐突,但事情緊急,願伯齋應允。”說著竟然一撩袍尾,單跪了下來,韓驛丞大驚,謝睿負手道:“我願與寶生結為百年之好。”韓驛丞聽了反而鎮定下來,也不扶起謝睿,只是嘆口氣,“這件事情,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的。”謝睿也不慌張:“我知道伯齋想離開京城,可是如果太子一黨真想出手,你還走的了嗎?”韓驛丞道:“我是想離開,可是我離開也是為了寶生,她心性簡單,並不適合深宅大院的日子。”謝睿仍跪著,傲然道:“我就是鍾愛這種性子,當會隨了她的習慣。”韓驛丞蹙眉呵斥道:“胡鬧,你以為就這麼容易違逆你的父親?!”兩人正在僵持不下,突然聽到外面的笑聲:“睿哥哥來了。”謝睿紅了臉,慌忙站了起來,背了門轉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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