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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了。你先進去吧,這樣才不會看起來太……”

  “放蕩?”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楚斯聽見伊莎貝爾爆發出一陣大笑,看著她的高跟鞋踏上水泥地發出更大的咔嗒聲響。

  她離開後剩下米凱一個人倚著欄杆。

  楚斯等待片刻才上前:“嗨,米凱。”

  他的童年好友回過頭來,目光呆滯,臉有點浮腫,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露出歡快的笑容。楚斯心想這是因為米凱喝了酒的關係。

  “是你啊,楚斯,我沒聽見你出來,裡面那些人玩得開心嗎?”

  “媽的很開心啊。”

  兩人彼此互望。楚斯在心中自問,究竟是從何時何地開始,他們忘了如何跟彼此對話?過去那些無憂無慮談天說地的時光、一起做白日夢的時光、毫無顧忌暢所欲言的時光,都到哪裡去了?那時他們同進同出,比如說剛投身警界時,他們把那個對烏拉有意思的男人痛打一頓,又把對米凱毛手毛腳的克里波人員海扁一頓。他們把那個死玻璃帶去大樓鍋爐室,那傢伙哭著道歉,說他誤會了米凱的意思。他們都避開那傢伙的臉,以免過於明顯,但他一直哭哭啼啼讓楚斯火冒三丈,手中揮舞的警棍不知不覺用上更多力道,還是米凱適時制止。這些雖然都不是所謂的美好回憶,但這些回憶讓他們緊緊相連。

  “我正在這裡欣賞這個露台。”米凱說。

  “謝謝。”

  “不過我想到一件事,就是你替露台灌水泥的那天晚上。”

  “怎麼樣?”

  “你說你有點煩,睡不著,可是我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我們正好去逮捕奧丁,後來又突襲摩托幫俱樂部,有個傢伙還失蹤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圖圖。”

  “對,圖圖,那天晚上你本來應該跟我們一起出任務,不過你跟我說你生病,可是後來你又跑回這裡拌水泥?”

  楚斯扯了扯嘴角,望著米凱,最後終於設法和他四目相對。

  “你想聽實話嗎?”

  米凱遲疑片刻才回答:“想啊。”

  “其實我是翹班啦。”

  兩人在露台上陷入片刻沉默,只聽見山下傳來遙遠的城市噪聲。

  “翹班?”米凱笑說,語帶懷疑,但笑聲和善。楚斯喜歡他的笑聲,每個人都喜歡,男人女人都一樣。那笑聲似乎是說,你這個人真好,真有趣,可能還很聰明,值得我發出友善的笑聲。

  “你?翹班?你從不偷懶,又愛逮捕人,竟然也會翹班?”

  “對啊,”楚斯說,“我走了桃花運。”

  又是一陣沉默。

  接著米凱仰頭哈哈大笑,笑到上氣不接下氣。零蛀牙。他直起身子,朝楚斯的肩膀用力一拍。他的笑聲是那麼快樂奔放,楚斯情不自禁也跟著笑了起來。

  “打炮和建露台,”米凱喘息不已,“真有你的,楚斯,真有你的。”

  楚斯覺得米凱的稱讚讓他恢復了正常。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幾乎像是回到了過去。不對,不是幾乎,他們的確回到了過去。

  “你知道嗎,”楚斯呼嚕笑說,“有些事就是得自己來才行,這樣才能把事情做好。”

  “說得沒錯,”米凱說,伸出手臂抱住楚斯肩膀,雙腳踏了踏露台,“可是楚斯,這些水泥對一個人來說很多呢。”

  沒錯,楚斯心想,感覺歡笑的泡泡不斷從胸腔里冒出來。這些水泥對一個人來說很多。

  “那台遊戲機你拿來的時候,我應該留下來才對。”歐雷克說。

  “對,”哈利說,倚著門框,“這樣你就可以磨鍊俄羅斯方塊的技術。”

  “你把槍放回來的時候應該把彈匣也拿出來才對。”

  “也許吧。”哈利儘量不去看那把敖德薩手槍。那把槍半指地面、半指著他。

  歐雷克露出疲倦的微笑:“我想我們兩個人都犯了不少錯誤。”

  哈利點了點頭。

  歐雷克在爐台邊站了起來:“但我不只犯下錯誤對不對?”

  “沒錯,你也做了很多正確的事。”

  “比如說?”

  哈利聳了聳肩:“比如說你聲稱你朝兇手拿槍的那隻手撞過去,還說兇手戴了全罩式頭套,一句話也沒說,只比手勢,讓我自己歸納出明顯的結論:這解釋了為什麼你皮膚上有火藥殘留,而兇手一句話也沒說是因為他怕你認出他的聲音,因此他一定跟毒品交易或警方有關聯。我猜你會想到全罩式頭套是因為跟你一起去摩托幫俱樂部的那個警察有一頂這種頭套。在你的說辭中,你同時提到兇手和隔壁的辦公室,因為那間辦公室空蕩蕩的,而且門開著,任何人都可以通過那裡從河邊進出。你給我所有的暗示,讓我自己去建構出可信的解釋,說明為什麼你沒有殺害古斯托。你知道我的頭腦會做出這個解釋,因為我們的頭腦總是很願意被感情牽著走,總是很願意去找出安慰心靈的答案。”

  歐雷克緩緩點頭:“但現在你已經歸納出其他的答案,正確的答案。”

  “除了一個答案,”哈利說,“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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