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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呆在屋子外面,一聽見槍響,就沖了進來。”

  “那位夫人反應如何?”

  “她當時就嚇呆了。接著,就走過來,緊緊地抱住湯米,她很愛他。”

  接著,瓊斯又告訴我,是他想出的“蠢主意”——把屍體放在浴盆里;至於那隻手槍,是泰拉的妹妹海倫娜藏起來的,她把槍埋在了海灘上的流沙中……我問他,現在是否還留著那本厚厚的剪報簿,他很自豪地回答說,他一直留著呢。有時,他會把它拿出來,向別人炫耀一下,說明他“曾經很出名”。

  “真可笑,”他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那是我殺的第一個人。”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你說什麼呀,當然還和那時一樣。”

  “和那時一樣?”

  他冷漠地聳聳肩,“是,和那時一樣,我沒為那傢伙流一滴淚。”

  接著,他又灌了一大口蘇格蘭威士忌。

  幾年之後,我聽說瓊斯死了,我也沒流一滴淚。

  在一九三二年的一起交通事故中,陳·阿帕那受了傷。肇事車輛逃跑了。這場事故使得陳不得不離開火奴魯魯警察局,他終於退休了。不過在那之後,他還是幹著老本行——做私人偵探。在一九三四年的十一月,陳也走了。他的葬禮極其隆重,夏威夷各界的名流政要都出席了他的葬禮。在全世界範圍內,他逝世的消息都引起了相當的關注,各種各樣的弔唁文章屢見報端,稱他為“真實的查理·陳”。

  在一九八○年,我攜妻子重返夏威夷,這一次是去參加珍珠港——阿瑞佐納紀念碑的紀念儀式。我順便去看望了陳在莫諾阿公墓的墓地,他的墓前已經長滿了雜草,我默默地將雜草除淨,又在墓碑前擺了一個花環,就算是一種紀念吧。

  伊莎貝爾也死在俄阿岵,只不過她葬在長島。在一九三七年她嫁給了一名律師,後來,她的丈夫應徵入伍參加了海軍。世事難料,她的丈夫正巧被派駐在珍珠港,於是,伊莎貝爾又回到了火奴魯魯。她有時候會給我寫信,聊聊她的生活。故地重遊之後,她很快給我寫了一封信,那信的口氣熱烈得有些可笑。她在信中說,她帶著丈夫去了“我們的海灘”,不過,對於它的歷史,她半點也沒透露給她的丈夫。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三日,可到我手裡的時候,已是在日軍空襲珍珠港之後了。伊莎貝爾是眾多的平民犧牲者之一,惟一值得欣慰的是,她三歲的小兒子,奇蹟般地活了下來。那個小男孩中間的名字是“內森”。

  一直到現在,我還和她的兒子保持著比較密切的聯繫。

  從邁西一案之後,達倫再沒接過什麼大案子。在一九三二年的下半年裡,我幫他處理了一件小案子。不過,他始終沒有能夠實現那個重返“全日制工作”的夢裡。邁西一案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這使得露比插手干預他的工作。結果呢,他就和露比去了華盛頓,在那裡,他主持著一個律師評審會,負責律師資格的甄別。

  他的家就在海德公園附近,我有時候也會和他談上幾句。達倫一直鼓勵我離開芝加哥警察局。在一九三二年的十二月,由於其他一些外部因素的影響,我下定決心離開了警察局。也是在那年,我開辦了A—I偵探事務所。

  刑事大律師在他已出版的自傳後面又加上了一章,內容自然是邁西一案的所謂“內幕”。在他寫好之後,曾拿給我看過,問我有什麼建議?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他,他所寫的內容似乎和真相相去甚遠。

  他好脾氣地告訴我,他仍然有義務為當事人保密,要做到這一點,他就得考慮到不能讓當事人的形象顯得很糟糕。

  我對此不屑一顧,坦白告訴他,如果有一天我寫下自己的經歷時,落在紙上的每一個字都會和真實發生的事一模一樣——因為我不是什麼“作家”,缺乏虛構的想像力。

  聽了這話,達倫大笑起來。“將來總有一天,你會寫下自己經歷的故事的,就和以前許多老傢伙做過的一樣。想想看吧,孩子,你過著這樣一種奇特而富有魅力的生活,這些經歷只有你自己才心中有數,你怎麼可能不把它們寫下來呢?要不然,你只能懶懶地坐在寂寞里,無奈地等待黑夜的降臨。”

  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三日,達倫告別了這個世界。按照他的心愿,我和波爾——達倫的兒子——一起將他的骨灰撒在傑克遜公園中的瀉湖裡。不知這是不是也算作“來於塵,歸於塵”的一種方式?

  在我和妻子參加阿瑞佐納的紀念儀式時,故地重遊的感慨使我變得異常沉默。站在艦船白色的甲板上,我想到在這下面的深海里,不知有多少年輕男孩葬身於此。妻子注意到了我的反常,體貼地說:“再一次回到這兒,你一定覺得十分感慨。”

  “是的。”

  “你在這裡服過役的。”

  她只知道我曾在這附近服過兵役,那是在二戰期間,我在太平洋上的瓜達爾卡納爾島上服役。

  我告訴她,是另外的一些事讓我念念不忘。

  “另外的一些事?”

  “我曾經在戰前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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