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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要是掛倒了也看不出來吧?”
“嗯,儘管這樣想對畫家不太禮貌,但也確實如此啊。好像事實上就有將抽象畫弄顛倒了的專業雜誌。”
崎野龍夫說著,又走向了下一幅畫。
那是一幅風景畫,畫的像是在日本海一側常見的懸崖峭壁和波濤洶湧的大海。龍夫站在這幅畫前,用饒有興致的目光凝視著。
椎原典子從他背後悄悄走過,他依然直挺挺地站著。典子感到有些意外。
“崎野,怎麼看得這麼投入啊?”椎原典子捅了捅崎野的胳膊肘。
“啊,不、不是的。我正在想一件事呢。”崎野龍夫用手指按了按鼻翼,依然凝視著波濤洶湧的畫面。
“哎?想什麼呢?”
“就是你看隔壁那張抽象畫時所說的話。”
“什麼呀?”
“你說過‘這幅畫要是掛倒了也看不出來’,是吧?就想這個呢。”
“……”
“我想到了這次調查的案子,覺得我們可能在什麼地方搞錯了。”
椎原典子聽了不由得站定了身軀。
“雖然不會像畫掛反了一樣全部搞顛倒,但總覺得某些部分是看錯了。”
“哪些部分?”椎原典子也被他的思路吸引了過去。
“這個嘛,還不清楚。目前僅僅是有這樣的感覺而已。”
崎野龍夫終於離開了那幅風景畫。
正在這時,有顧客上門了,店員也從裡面走了出來,開始不住地打量他們兩人。於是,他們走出了這家靜悄悄的畫廊。
“站了這麼久,還真有點累了,”耀眼的陽光下,龍夫眯起眼睛說道,“口也渴了。去那邊喝點冷飲不?”
“好啊。”
自然,這是為了繼續剛才的談話。
“我說,”崎野龍夫吸掉了一半服務員端來的橙汁後,看著典子說道,“田倉的老婆以及她弟弟都跑到哪裡去了呢?特別是她弟弟,因為看來還沒被抓住啊。”
這也是典子所關心的事情。她每天看報,可就是沒有這方面的報導。當然了,如果是在地方上抓到了,東京的報紙也可能不報導。
“不,我訂了當地的報紙,也沒看到啊。”聽了典子的敘述後,龍夫說道,“抓住了,自殺了,總會見報的。既然沒有見報,就說明他還安然無恙呢。總不會一個人在什麼地方悄悄地自殺了吧……”
“我也總覺得他還活著。”椎原典子也有同感,“可是,我們設想坂本殺死木下的動機在於卡車晚到之謎,坂本不出現,這個謎就無法解開了。”
崎野龍夫撓了撓頭,又用手撐住臉頰。
“不過,還是有一件或許能夠成為線索的東西的。”崎野龍夫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就是掉落在木下被害現場的火車票碎片。”
“對啊。我也正想著這事呢。”椎原典子將目光轉向龍夫說道。
“我認為那是木下的車票,這是毫無疑問的。”
“是啊。”
“是坂本將其扯碎的。”
“是這樣吧。”
“所以,第一個疑問就是:坂本為什麼非要扯碎木下拿著的火車票呢?”
“那是因為木下的屍體被發現後,坂本也不想讓警察或別的第三者察覺木下的去向吧。”
崎野龍夫對典子的這一說法表示贊同。
“也可以設想為:坂本不想讓木下到什麼地方去。”
“嗯,完全可以這樣考慮。或許就是為了這個,坂本和木下爭執起來,最終將他殺死了。”
“嗯。”崎野龍夫閉著眼睛思考著,嘴裡說道,“好主意。”
他睜開眼睛看著典子,又說道:“有這種可能。那麼,為什麼不讓他到那裡去呢?甚至不惜殺了他……”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可以想像這肯定是和卡車的秘密有關係。”
“又是卡車的秘密啊。”崎野龍夫皺起了眉頭,“傷腦筋啊。”
“不過,可以這樣說吧。”椎原典子展開推理道,“如果卡車晚到和田倉之死有關的話,不能讓木下前去的地方也就只能限定在與之相關的地方了,對吧?”
“嗯,是啊。這也是一條思路嘛。”崎野龍夫似乎對此說法很感興趣,將兩個胳膊肘擱到了桌面上,“那麼,是什麼地方呢?”
“嗯,首先就是東京啊。”
“哦,從各方面來說,東京確實是相關的。不過,太過一般了。再找找別的地方吧。”
“那就是秋田的五城目了。”
“嗯,這個地方更有可能。”
“有可能也好,沒可能也罷。能夠考慮的也只有這些了。豐橋和浜名湖總不能放入備考之列吧?”
“那倒未必。因為村谷女士方面的事也在本案的範圍之內。應該對各個方面都加以考察。”
“可是她和卡車司機之間沒有什麼關係啊。”
“關係是有待今後去發現的。”
考慮到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兩人站起身來走出了咖啡店。
在回出版社的路上,龍夫一邊走,一邊歪著腦袋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三
晚上,典子回到家裡後,聽見摩托車的聲音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自家門口。
“有快件。”投遞員在大門口高聲喊著。
母親出去拿回來後,說道:“典子,是龍夫寄來的。”
說著,將一張明信片交給了典子。
椎原典子心想:這個時候,是幹嗎呢?她將明信片翻過來一看,見上面潦糙地寫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明後天要請一下假。是關於那件事的,不過你也不要太抱希望。拜託。
崎野龍夫
“啊——又來了!”椎原典子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
四
第二天,典子來到出版社裡一看,龍夫果然沒來上班。
沒辦法,典子只得走到副主編蘆田的跟前,報告道:“崎野昨晚通知我說,他身體不適,今天要請個假。”
蘆田用紅筆修改著稿子,皺起眉頭,咂了咂舌嘟囔道:“這小子,最近怎麼老請假啊?”
確實,自從發生了田倉之死的案子以來,龍夫請過幾次假,因此也難怪蘆田要使臉色了。典子覺得這話有一半也是針對自己的,不禁臉上發起燒來。
但是,這其中的緣故是對誰也不能說的。因為發生了田倉之死事件後,最初說要椎原典子和崎野龍夫去調查一下的人就是白井主編,可最近白井主編的形象也變得越來越詭秘了。龍夫認為白井主編和這個案子有很深的關係,老是用極度懷疑的眼光來打量他。
白井主編在第二天的下午,悄然來到了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