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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崎野將嘴裡的香菸拿掉了,瞟了一眼站在主編桌子旁的典子,走到了白井的跟前。

  “村谷女士的丈夫失蹤了?”

  “這個嘛,還不是十分清楚。”崎野龍夫回答道,隨即又看了一眼典子,見典子的目光躲躲閃閃的。

  “阿沙子女士正在拼命尋找,真的嗎?”白井撅了長下巴,兩眼炯炯發光。

  “嗯,是我一個在小田原車站工作的朋友告訴我的。”

  椎原典子見龍夫仍在猶豫不決、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崎野君,快把一切都跟主編說了吧。連我們商量的過程全說了也無所謂嘛。”

  反正真要深入調查的話,也必須得到主編的同意。崎野龍夫的猶豫不決自然是因為缺乏信心,可前面商量的那些事還是很有意義的。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要再那麼鬼鬼祟祟的了,快把一切都告訴我吧。”白井看看龍夫也看看典子。

  椎原典子覺得臉上有些發燒,龍夫則用手撓著乾巴巴的頭髮。

  “事情是這樣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片,就是那個“疑問十三章”。他撣掉了沾在紙片上的菸絲後,小心攤開在白井的面前。

  主編白井探出身子讀著紙片上寫著的內容,並很用心地聽著龍夫的講解。這人有個小毛病,專心聽講時,會時不時地發出“哼、哼、哼”的連續三聲應答聲。

  “有意思。”聽完之後,白井從下往上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田倉絕不是會自殺的人。所以他的死於非命,肯定是他殺。”

  他逐條審視著那個“十三章”。

  “嗯,歸納得不錯,田倉之死確實與村谷女士的逗留有關係。”他感到十分高興,似乎馬上會打起響指來。

  “眼下的問題是阿沙子女士的丈夫去向不明了。估計不會真的失蹤,但從阿沙子女士沒頭沒腦地尋找這一點來看,他至少是單獨行動。況且,又發生在田倉遇害的推斷時間段內,就更顯得撲朔迷離了。田倉的老婆也很有意思,但還是這邊更令人感到奇怪。怎麼樣,要不要搞他個水落石出?”主編看著龍夫說道。他已經非常興奮了,沒等龍夫提出來,自己倒先說了。

  “試試看吧。”

  聽到龍夫不痛不癢地這麼嘟噥了一句,白井就將目光轉向了典子。

  “阿典,你也是從一開始就和這事沾邊的,對此感興趣吧?怎麼樣?你配合崎野君一塊兒調查吧。不管有沒有效果,費用都由社裡出。”

  椎原典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四

  該從什麼地方著手呢?這成了擺在崎野龍夫和椎原典子面前的首要問題。

  考慮到無論是田倉的妻子還是村谷阿沙子女士,都還沒有直接聽她們說過什麼,典子提議:“先見見田倉的妻子吧。要詳細詢問一下田倉外出之前的情形。特別是,當她透露出田倉自殺的說法時,追問一下理由。當然了,她到底會不會說真話還不知道呢。”

  “嗯,對啊。”崎野龍夫也十分贊成。

  “田倉的妻子在此次事件中可是一個關鍵人物。不管說真話也好撒謊也罷,都要先會一會她本人。”

  “她們家應該是在藤澤吧。”

  “等等。報紙上是說在藤澤,可為了慎重起見,還是打電話問一下跟田倉關係密切的S社吧。”

  崎野龍夫給S雜誌社打了電話,並在記事本上記下了田倉家的地址。放下了電話後,他回頭對典子說:“和報紙上說的是一樣的。”

  椎原典子看了一眼記事本上的記錄,脫口而出道:“嗯,還挺遠的。”

  “這算什麼,坐電車一個小時就到了。這就去吧。”

  “嗯。”

  “怎麼了?提不起勁兒來嗎?”

  “什麼呀。我原想去了田倉家就直接去村谷老師家的。正在想我們回來時村谷老師也許正好該回家了吧。”

  “晚一點反倒有利呀。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去藤澤吧。”

  看來龍夫對藤澤之行十分起勁。

  從東京站到藤澤站之間的一個小時,對典子來說是比較難捱的一個小時。以前也常常出去採訪,但除了和白井主編之外,從來沒跟男同事一起出去過,更沒想到會和崎野龍夫並排坐在湘南電車①里搖搖晃晃的。兩個人單獨在編輯部內或咖啡店裡說說話倒不感到什麼拘謹,可現在要去的地方離開東京有一小時的電車路程,那在心理上已經是外地了,兩人這麼獨處著總叫人有些心神不寧。去藤澤雖然還不算長途出差,但典子有些擔心自己無法保持平常心。

  ①行駛在東京和沼津之間的中程電車的俗稱。藤澤站就在這條線路上。

  崎野龍夫默不作聲地望著窗外抽著煙。他原本就是少言寡語的,從他的側面來看,似乎內心也有著同樣的拘謹。這樣的話,要是兩個人一起去箱根又會怎麼樣呢?典子真的有些恐慌起來了。

  椎原典子在橫濱車站上買了兩份肉包子。其實她並不想吃,只想藉此解解悶而已。

  “吃嗎?”她將一袋遞給了龍夫。

  “謝了。”

  崎野龍夫馬上打開紙袋取出一個肉包子塞進了嘴裡,一點也不顧及體面和風度。不一會又將第二個也塞進了嘴裡。

  看來龍夫默不作聲並非出於跟自己一樣的心思,而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這讓典子放心不少,剛才對龍夫的天真的敵意所造成的緊張感也放鬆下來。

  椎原典子本以為龍夫會在火車上跟她大談這次的事件呢,誰知他竟然一言不發。他面朝著窗口,眯起眼睛吹著風,頭髮也隨風飄動著,像個孩子一樣不知厭倦地望著窗外的景色。窗外成片的綠色稻田正飛快向身後流動著,一條白色的大道上,一輛載滿貨物的卡車正揚起一路塵埃。

  這人真怪。典子目不轉睛地看著龍夫鼻樑高高的側臉。

  五

  藤澤市南仲街就是崎野記在本子上的田倉的住所。向車站旁水果店的人問了路後,馬上就知道在哪裡了。坐計程車過去還不到十分鐘,可找到田倉家還是費了不少周折。

  他們走進狹窄的弄堂後兜了好幾個圈子,一會兒問糕餅店一會兒又問賣酒的店,好不容易才摸到了田倉家。

  一棟房子分別住著兩戶人家,田倉的家就是其中之一。房子又舊又小,看來只有四疊和六疊大小的兩個房間,板壁都已經褪了色。大門口懶懶地掛著一條蘆席門帘,上面貼著一張寫有“忌中”①兩字的紙。

  ①表示居喪期間,一般為49天。

  想到滿嘴大話的田倉義三竟然住在這麼狹窄的舊房子裡,現在還化成了一捧骨灰,典子不由得為他感到一陣哀傷。一旁的龍夫也站定了身軀,從外面打量著田倉的家。

  椎原典子鑽過蘆席門帘,站到了門口處。說是大門口也僅是徒有虛名,因為小得幾乎不能並排站兩個人。拉門上有新糊的紙片,估計是為了辦喪事,才匆匆忙忙地補了窟窿的吧。大門口的一個角落裡底朝天地扔著一雙木屐,木齒已經磨得很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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