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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挺可怕的。”

  椎原典子聽到過自殺者所乘坐的纜車的鈴聲,僅憑這一點,事件的真切感就陡然提高了。

  她強迫自己把這件事放到一邊,集中心神想:村谷阿沙子的稿子到底寫完了沒有呢?看看手錶,見九點已過,可以打電話了。典子已經吃過早飯。但因為心神不寧,毫無食慾。

  “真是對不住您了,在您用餐前講了這些事情。”

  女侍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椎原典子想先打一個電話過去,可又想到自己還不是一樣要過去的,結果並未打電話,只是整頓了一下身上的裝束。她跟旅館說了一聲自己要出去後,就坐進了上升的纜車。

  同車的還有四五個乘客,都在起勁地談論著自殺者的事情。纜車不斷地上升,從車窗里望著溪谷,有人說:“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不摔成個肉餅麼?”

  椎原典子也從窗口朝下望了望,看到下面有小小的人影在移動著,不禁打了個冷戰。

  到了上面後,還得坐對溪莊的專用纜車再下去。唉,兩家旅館靠得這麼近,可要走動一下竟然這麼麻煩。

  來到對溪莊的大門口,總台上的人看到了典子立刻就跑了出來。

  “您是椎原小姐吧?”

  “是啊。是來拜訪村谷老師的。”

  “村谷老師已經在今天早晨,哦,對了,就是兩個小時之前吧,出發去東京了。”

  椎原典子聽了,腦袋裡“嗡”的一聲,頓時就呆若木雞了。

  “哦,村谷老師有東西要轉交給您的。”

  說著,那人去總台拿來一個大信封。是稿子!典子趕緊將稿子抽出來一看,見最後的頁碼為43,格子外邊潦糙地寫著一行字:“頁數少了點,多多包涵。”

  約定是五十頁,現在的頁數自然是不夠的,但典子還是感到全身忽然放鬆下來。

  “多謝,多謝!”

  椎原典子恭恭敬敬地對總台上的人道了謝。按她現在的心情,要她向誰道謝都願意。

  可是,村谷阿沙子為什麼一大早急急忙忙地趕到東京去呢?雖說是在八點左右出去的,但也夠早的啊。或許是考慮到時間尚早才沒給典子打電話吧,但典子還是覺得臨走跟自己說一聲不好嗎?

  算了,反正稿子拿到了何必計較那些小事呢。要說這稿子,還真是挺折磨人的東西。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才顯得來之不易。典子想到自己不辱使命,終於完成了任務,內心不禁翻騰起陣陣喜悅的波濤。

  回到了駿麗閣以後,典子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動身了。

  “小姐,您要回去了嗎?真是招待不周啊。您新婚旅行時一定再來哦。”女侍說道。

  可能是沒了心事、心情輕鬆的緣故吧,典子竟“嗯”地應了一聲。

  “哦,對了。能帶我看一下早晨有人自殺的現場嗎?”

  “啊呀,還是不看了吧。”女侍阻止道,“那地方可不是女孩子家該去的啊。那邊的石頭上估計現在還是鮮血淋漓的,看了多噁心。”

  “沒關係啊。”

  椎原典子一半是出於好奇心,一半是出於無論什麼事都要探究探究的職業意識。女侍又阻止了一次,但還是拗不過典子。或許她內心也很想帶人去參觀吧,結果她反倒興沖沖地跑到前面去了。

  自殺現場離開駿麗閣的院子大約有三十米,正是早川溪谷的盡頭,四十米高的懸崖下,到處都是大塊的石頭。

  住店的客人加上旅館裡的僱工共有二十來人在現場圍觀。典子朝人圈子裡面一看,見灰白色的水成岩①石塊上飛濺著發了黑的血跡,星星點點的像一幅圖案。

  ①由成層沉積的鬆散沉積物固結而成的岩石,又名沉積岩。

  椎原典子本以為跳崖自殺的現場肯定是滿地鮮血,只敢心驚膽戰地瞟一眼。可事實上根本沒有一攤攤的鮮血,或許警察早就處理過了吧。

  然而,看到石頭上的血跡,典子還是驚得兩眼溜圓,打了個冷戰。

  “到底是從哪裡跳下來的呢?”

  “說是從那兒跳的。”

  有一個人用手向上指了指。典子抬頭一看,見懸崖頂上樹木茂盛,由於距離遙遠,看起來很小。

  “實際跳下的地方,還要往下一點呢。”女侍只對典子一個人說,“宮之下的大道是一直通到山頂上的,可那兒還有一條盤旋向下的村道。警察說了,自殺的人是從山頂下面的村道旁跳下來的。”

  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似乎是個好管閒事的人,聽了這話就湊上來問道:“大姐,那人就是住在你們那裡的客人吧?”

  “嗯。”女侍扭扭捏捏地應了一聲。好像不太願意大肆張揚。

  “是幹什麼職業的?”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

  女侍捅了捅典子的胳膊,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裡。

  “噁心吧?”女侍邊走邊探視著典子的臉色。

  “還好。”椎原典子的眼底仍然留著那幅白底黑花的圖案。

  “那個客人的職業嘛,”女侍剛才沒有回答那個男人,現在卻告訴了典子,“登記薄上寫著的是雜誌記者。”

  “啊?是雜誌社的記者嗎?”

  椎原典子的心臟“撲通”跳了一下,胸中頓時掀起了波濤。

  “大概多大年齡?”

  “嗯,記得是四十二歲吧。”

  椎原典子又是一驚。

  “名字該不是寫著田倉義三吧?”

  “啊呀!”女侍瞪大了雙眼,“您認識他嗎?他是叫田倉啊。”

  椎原典子突然一陣頭暈目眩,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在離她遠去。

  田倉義三死於非命!

  昨天早晨在晨霧中看到的田倉義三和村谷阿沙子的身影立刻出現在典子的眼前。同時,條件反射似的,他們的身影又和阿沙子丈夫亮吾以及不認識的女人的身影排在了一起。還有今天早晨阿沙子的匆匆離去。

  昨晚聽到的纜車鈴聲又在典子的耳邊響起來了——那幾聲在黑暗與疑惑中聽到的鈴聲。

  三

  第二天十四日是終校日,忙了個不亦樂乎。由於阿沙子的稿子頁數比預定的少,就得增添圖片和廣告來填補空缺了,為此典子不得不去各方面打招呼,馬不停蹄地一通亂跑。阿沙子這次寫的稿子,質量並不怎麼樣,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用了。

  所謂雜誌的編輯,其實幹的就是每一期都像在走鋼絲一樣危險的工作。但奇怪的是,儘管這樣,居然每期都能趕在發售日之前出版。總要將最後修定的校樣送到印刷廠後,他們才能放心地喘上一口氣。

  椎原典子那天一回到東京馬上就給村谷阿沙子家打了電話,可她家裡沒人。她先回了東京,可說不定又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典子心想,不管怎麼樣,稿子還是沒耽誤,應該跟人家道一聲謝的。於是,在夜裡加班校對的時候又掛了一個電話,這回是他們家女傭接的電話。聽聲音,就是和阿沙子一同去箱根的女傭,所以典子以為阿沙子也肯定在家了。誰知一問,對方說:“村谷老師還沒有回來呢。她有事,上別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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