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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穆森大夫倏地坐正身體,興趣升了起來。

  “技巧方面或許相似,”他以高亢的聲音說:“其基本動機卻恰恰相反。警察負責的是犯罪的調查,追查的是罪魁禍首,而心理醫生的字典中沒有罪魁禍首幾個字。病人不能為他的病負責。他通常是受害者而不是罪犯。”

  “你的意思是,”狄雷尼心存挑釁的問:“他沒有罪?那麼殺人的精神病患呢?他就完全無罪嗎?”

  “我想裘里的意思是,”黛安武斷的說:“謀殺的本身是心理或感情不穩的表現。”

  “哦,那麼那些殺人的兇手全都有病,應該治療而不是懲罰他們囉?可是那些虐待兒童的人呢?只是精神有點不正常而無罪嗎?”

  “還有職業殺手呢?”布恩激動的說:“這種事我們見得多了。他們難道要逍遙法外,只因為社會沒有給他們餬口的工作機會嗎?你們以為社會完全福利化就能滅絕謀殺嗎?不可能!人們會繼績為錢而殺人。他們純粹是出於貪婪。除了坐牢,再沒有更好的治療法了。”

  “我反對死刑。”蕾白嘉堅決的說。

  “我附議,死刑並不是辦法。根據統計這並沒有嚇阻作用。”黛安說。

  “但卻遏阻了兇手,”狄雷尼說:“他起碼不會再殺人。你們心理醫生的毛病和神職人員一樣,你們以為人人都可以贖罪。”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胚,”布恩說。

  “敗類就是敗類。”

  “對,”狄雷尼兇悍的說,同時轉向兩位大夫。

  “你們為什麼不肯承認有些人骨子裡就是敗壞的,無藥可救。他們喜歡過邪惡的生活!這個世界不需要這種人。”

  “如果有人因為感情激動而殺人呢?”蒙妮卡問:“為了突發而無法控制的感情。”

  “一時失去理性嗎?”布恩說:“這也不能放過。動機與判決是無關的。”

  大家開始議論紛紛:歸罪,罪惡感,死刑,法律與公正之間的矛盾。狄雷尼安坐在一旁看著大夥。這是一個完美的家庭聚會。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狄雷尼最後說:“被告的律師時常會訴諸失去理性,請來一群‘友好’的心理醫生作證?”

  “而被告總是對全世界宣誓他以後一定會洗心革面,擺脫罪惡,過聖潔的生活。”埃布爾納·布恩補充道。

  “你們都忙著為病人找藉口,”狄雷尼對兩位醫師說:“難道兩位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有邪惡嗎?希特勒是邪惡還是是心理不正常?”

  “兩者都是,”山穆森大夫說:“他的心理疾病反映在邪惡的行為上。倘若及時發現,說不定能治好。”

  “當然會治好,”狄雷尼冷冷的說:“腦袋上吃顆子彈是最有效的法子。”

  爭執再度升高,焦點集中在一個“正常人”生活在法治的社會中,突然犯下無法理解的罪惡的問題。

  “我碰到過這樣的案子,”狄雷尼說:“一位布朗克斯的牙醫……顯然在情緒和工作上都沒有重大壓力。是一個守法的市民。但是他突然開始在屋頂用槍偷襲人,殺了兩人,重傷五人。沒人能解釋理由。我想直到現在他還在療養院。可是我不相信他瘋了,恐怕只是太無聊。他的生活缺乏變化,於是就從屋頂用槍打人。這可以給他一些刺激。”

  “很犀利的分析,”山姆森森大夫敬佩的說:“我們稱這種為心理紊亂:一種被隔絕、判斷力喪失的狀態。”

  “這不是理由,”艾德華·狄雷尼頑強的說,“我們都會偶而有殺人的衝動,可是卻都控制住了。如果沒有自制力,那麼我們將會無異於野蠻人。文明人所具備的就是自制力。”

  黛安淺笑著。

  “我們恐怕不全像你這麼堅強。”

  “堅強?我是一隻波斯貓。是不是,蒙妮卡?”

  “我拒絕作答,”她說:“以免牽連自己。”

  黛安笑著起身預備晚餐。女士們把餐具、餐巾、桌巾擺上。狄雷尼和布恩把一大鍋牛肉端出來,山穆森調配沙泣,捧出一籃香脆的熱麵包。黛安·艾勒比還找來幾瓶七八年份的加州紅酒。

  “賽門跟我最喜歡這種酒,”女主人傷感的說:“狄雷尼先生,請你開瓶好嗎?”

  隨後大家都忙著享用美食和聊天。埃布爾納·布恩坐在蒙妮卡身邊,蕾貝嘉和山穆森大夫並肩而坐。狄雷尼坐在女主人右側。

  “希望你不會為飯前那些關於罪與罰的話題而不高興。”他傾過身子對她說。

  “完全沒有,”她向他保證。

  “我認為很有意思。有這麼多派的意見……”

  “我對心理醫生的批評太嚴厲了,”他坦承道:“我對你們這一行並沒有敵意。”

  “我知道你只是想借著爭論來喚醒大家。你的做法太聰明了,我很感激。”

  “啊,你倒是說了一件使我訝異的事。”

  “哦?哪一件事?”

  “你反對死刑。我還以為你在經歷過這件事之後會贊成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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