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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被榮子的偽裝行為欺騙了,向錯誤的方向摸索,踏進了沒有出口的歧路。

  ——已經不要緊了,誰也沒有懷疑我——

  榮子總算鬆了一口氣,戒備解除了。這時發作了全身性疲勞,這是兇手完成了不可赦免的罪惡之後突發的身心兩面的疲勞。但從榮子看來,這是稍事休息就可恢復的物理性疲勞,一點也無良心上的譴責。因為榮子首先就沒有自己殺了人的實感。

  她只不過是摘掉了威脅她的“王國”的一種東西而已。如果還有什麼威脅出現的話,為了自衛,那就還要戰鬥下去。

  北海亭的營業仍像以前一樣紅火。忍受著丈夫的猝死和失去丈夫的悲哀,繼續著北海亭事業。這也是日本人的特性和追求,顧客於是仍然熙來攘往地光顧著。

  榮子的疲勞,自感是愉悅的。這就是說,是一種勝利後的疲勞感。正當她沉浸在這種疲勞的愉悅之中的時候,一位不速之客來訪了。

  傳達室報告的島村昌子這個名字,榮子沒有任何印象。

  “問問有什麼要緊事嗎?”

  榮子告訴傳達室人員,最近,各類推銷員、銀行和保險公司的業務外交性訪問很多。

  “這個客人不願明說,大概是有關故去的先社長的事吧……”

  “先社長的事?”榮子皺起眉頭。不知為什麼,興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請問見不見哪?”

  “見吧,領到客廳,我不發話就不必送茶。”榮子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見了。看來不像是警方的人。她特意耽擱了一會兒,才來到客廳。一個身穿上等入時西裝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離開座位輕輕地彎了彎腰。她的眼睛細長而清澈,顧盼間透著聰明和機警,身段姣好,是初次見到的面孔。

  “我叫泉田榮子。”榮子以目致意還禮。不知道是什麼人,有什麼意圖,所以要倍加小心。

  “我叫島村昌子,冒昧打擾了。”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和夫人是第二次見面了。”對方說的話令人驚訝。

  “第二次?我想是第一次,可是……”榮子腦子裡盡力搜索著記憶,可沒有浮起任何印象來。

  “夫人也許沒有留意吧!”

  “是啊,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不久以前。”島村昌子默默地笑了,使人感到這笑靨是從容鎮靜的。一定是參加過耀造葬儀的吧。

  “關於逝世的丈夫,你有話嗎?”榮子不由地催促她說出那不知為什麼總有些閃爍其詞的事情。

  “好,那就請教了。夫人知道根岸榮子這個女性嗎?”島村昌子突然說道。聲音不大,可榮子感到像被短刀扎了一下一樣。沒想到對方知道根岸榮子,所以驚愕不已,一時難於應付。她驚愕得回答不上來,是因為對這個名字極為敏感。這是對方試探性的佯動作戰!

  “這回總算明白了吧?”島村昌子冷冷地揭底了。

  “不知道!是誰?那個叫什麼根岸的人是……”雖盡力掩飾,但已顯得過遲了。

  “夫人當然是知道的羅!”

  “我不認識!你無故闖上門來,拿出我不認識的名字來強迫我,真是太不禮貌了。”

  “的確是不禮貌,但夫人是知道根岸榮子的。榮子和太太的名字同是一個字,是榮耀、榮華的‘榮’呀!你怎麼能故作不知呢?”

  “叫榮子這類名字的很多。那麼,要緊的事是什麼?我很忙,若是找那種無蹤影的人,你找錯門了。”

  “夫人,10月xx日你去S市鱒川街根岸榮子家了吧?”島村的話,使榮子大吃一驚。這一天,正是實施計劃的日子。

  “請出去!不然的話,我要叫警察了!”榮子感到沒有比和島村昌子談話更為難辦的事情了。對方好像掌握了什麼似的,可又不像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許是抓住一根小小的線頭,就當做武器,企圖刺向柴子的致命處,大大地恐嚇一番吧。

  讓她找出弱點可就輸了。因此自始至終都要表現出凜然的氣概,不給對方以任何可乘之機。榮子這樣命令著自己。

  “請吧!”可是島村昌子連動也不動。

  “請叫警察吧!”她板著冷峻的面孔反而催促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自知和對方即便說一句話,也要陷入對方預先設下的圈套里去。可是又不能閉口不問。

  “根岸柴子10月xx日的夜晚,在自己家裡被殺死了。警方以為是流竄的盜賊作的案,並向那個方向偵察著。可是我認為殺害根岸榮子的,太太,就是你!”島村昌子的話語充滿自信。

  “唉呀!你說什麼呀!”榮子自知必須堅決反駁,可又在對方那自信鎮定的態度面前畏縮了。

  “警察被太太所做的手腳拖曳著走向迷途,但我知道,根岸榮子是太太殺死的。”

  “一派胡言,請放尊重些!”

  “不是胡言!你丈夫去世後,你知道根岸榮子懷了孕,為了獨占繼承權,就殺死了她。或許你在丈夫生前就知道根岸榮子懷孕了,可下決心殺她,是在發生了遺產繼承上的現實原因之後,總之,是你丈夫過世之後的事吧。無論怎麼說,配偶和孩子的繼承份額比例是三分之一對三分之二。別說是三分之二,就連一文銅錢你也不打算給你丈夫的私生子。恰好,沒有誰知道有根岸榮子這麼個人的存在。只要她死了,你就可以獨占遺產和北海亭的經營權了。於是,你於10月x日夜晚,偷偷溜到根岸榮子家裡殺掉了她。”稱謂,不知什麼時候由“夫人”變成“太太”,現在又變成了“你”。從這,可以窺見島村昌子自信的程度。隨著稱謂用語的變化,榮子也失去了迴旋的餘地。

  “好哇!進行那樣的捏造,就有我殺人的所謂證據嗎?”如果是清白無辜的話,不論對方說什麼,都可以淡然置之,不視做對手。可要求對方舉證,表明榮子已被迫得無路可走了。

  “當然有證據。不過,在這之前,有句話必須告訴太太。”島村昌子再次改稱“太太”。

  “太太!知道蚜蟲這種昆蟲嗎?當然一定是知道的。就是常粘在你丈夫衣服上帶回家的那種蟲子。我知道你對那種昆蟲有興趣,曾調查過它的生存情況。”突然,蚜蟲問題飛了出來,榮子張惶失措了。

  如何回答呀?正在搜尋理由的時候,島村昌子接著又說:“找到根岸榮子的住所,也是以這種昆蟲為線索的吧。你為了確定昆蟲的種類去請教的高中生物教師,其實是我的遠親。他告訴我,你對這種昆蟲有興趣,我就知道你在尋找‘我們’了。”

  ——是嗎!她怎麼是這個教師的親戚?

  為了回答榮子的疑問,島村昌子說:“生物系教師那時說,蚜蟲有生活的兩重性,在春天和夏天變換生活方式。夏天是無性生殖,直接生育沒有翅翼的幼蟲;到了秋天,雄蟲出現,由有性生殖產卵越冬。這期間,為了變更春天和夏天的寄生植物,在初夏和秋天,降雪以前集團遷徙。太太已然知道這個事了。粘在你丈夫身上的,就是夏天無翼的幼蟲和秋天向寄生植物集團遷徙的有翼的雌蟲,可以叫‘夏蟲’和‘秋蟲’你殺害根岸榮子的10月x日,在S市郊外,正是這種秋蟲大量產生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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