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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為是哪個?”低頭望著瓦斯爐上的兩個水壺,本多雄一問。

  “哪個?”

  “是現實發生或演戲?”

  “還不知道,能用來推理的材料太少了。”

  “是的。”

  “不過,”我說,“如果這一切都是演戲,也是經過相當刻意安排。”

  “你說的對。”本多雄一進入廚房後首度望著我,“當然,若是東鄉先生,這點安排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你和東鄉先生相處也很久了?”

  “從開始踏進戲劇圈就一直當他的出氣筒。”一邊的水燒開了,他邊倒進熱水瓶邊問,“你覺得會是誰?”

  當然,他指的一定是兇手!

  我默默搖頭。

  本多也只是默默領首。

  我想到雨宮京介的事。雖無特別根據,但以印象而論,那男人最為可疑,看他沉鬱的神情雖完全感覺不出會是兇手,不過對戲劇專家的這些人而言,靠外觀判斷毫無意義。只是,儘管事態己變成如此,我還是希望認為是演戲,因為——如果雨宮是兇手,觀眾大概會不高興吧……

  不是雨宮,那就是田所義雄或中西貴子了。

  愛慕元村由梨江的田所義雄是那樣衝動的想打電話,照理應該可以剔除於外。若非我和本多制止,他大概真的會打電話吧!

  實在不能認為兇手自己會揭穿這並非演戲,而,如果這是東鄉陣平安排的詭計,打電話形成扮演兇手角色之人破壞東鄉的指示,都是難以想像的事。

  不,也不見得一定這樣。

  儘管看樣子真的想打電話,其實也許早就識穿一定會有人制止,這樣的演技,田所義雄也能夠演出的。即使是由梨江的事,或許也只是為了掩飾自己身分而假裝對她強烈愛慕。

  我感到輕微頭疼了,似乎整個頭都有問題。

  “關於不在現場證明的事。”本多雄一說著,食指按在嘴唇上,“請暫時這樣……說出的時機交給我判斷。”

  “沒問題!”我邊回答邊心想:為何會如此惦著這件事呢?只要講一次就夠了。

  另一個水壺響起嘩、嘩聲,我關掉瓦斯爐開關。

  沒有人對吃方便麵抱怨,連第一天晚上要求吃牛排的田所義雄,現在也只是茫茫然的等待三分鐘。

  吃方便麵是正確的選擇,因為各自拆封,不必擔心被人下毒。

  我們默默望著置於自己面前的碗面。若有人從旁邊看到我們五個人這種姿勢,一定會感到既滑稽又有點恐怖吧!

  不久,時間到了,各人好似在做已經決定的工作般馬上開始吃麵。儘管看起來全無食慾的樣子,不過一旦開始吃,手和口卻機械般的動著,不到十分鐘,晚餐己告結束,沒有人提及好不好吃。

  見到這種情形,我心裡在想,如果一切都是東鄉陣平的策略,我就必須對這位導演重新評價了。本來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人真正成為推理劇的登場人物,但現在不管情願與否,皆己完全沉浸在其氣氛中了。

  我也是一樣。

  第四場 餐廳里

  “沖一壺茶吧!”本多雄一擺上五個茶杯,同時在茶壺內注入開水。

  “我不要,總覺得好累,連喝茶都懶了。”留下大半碗面的田所義雄說著,站起來,走向已經成為他的指定席的休息室的長椅,躺下。鈍重的動作充分表現出他在精神上的疲累程度。

  剩下的四人無言的啜飲本多衝泡的茶。

  “我可以問一件事嗎?”不知是否無法忍受漫長的沉默,中西貴子斜眼望著男人們,說。

  “假如真的發生殺人事件,那麼是否一切皆為謊言呢——包括東鄉先生集合我們來到這兒?”

  “大概應該這樣認為吧,”本多回答,“以兇手的立場,是有必要將我們聚集在一起,所以假冒東鄉先輩名義,寫信叫我們來到這處山莊。”

  “若是這樣,則兇手本人應該沒有東鄉先生寄給他的通知函了。”貴子雙眼圓睜,“各位一定都帶著那封通知函吧,大家拿出來看看,沒有的人就是兇手。”

  雖然她很激動的說著,可是三位男人的反應卻很遲鈍,只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繼續默默喝著茶。

  “怎麼啦?為何不回答?”自認為想出妙策的貴子,顯然非常不滿了。

  “拿出來倒無所謂,只是白費工夫。”本多代表男人們,說。

  “為什麼?”

  “想想看吧,兇手會沒有這樣程度的準備嗎?那封通知函是打字稿,亦即,兇手只要再多替自己影印一份就行。”

  其它兩人也頜首表示贊成。

  貴子似找不到反駁的話,嘴唇蠕動著,卻如蛤貝般再度緊閉。

  周遭又被沉默籠罩。本多雄一再注入開水於茶壺,所以中西貴子站起來,拿著所有人的茶杯走向他。

  “我曾試著分析過。”不久,久我和幸開口。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轉頭望著他。

  “我先假定這並非東鄉先生的安排,而是真正殺人兇手的計劃,而從頭予以分析其計劃,因為我認為如果這是東鄉先生的安排,並非現實發生的事件,一定會發現某處有著不自然的情形存在。”

  “別使用分析這樣高水平的名詞。”本多略帶諷刺的說,“結果有何發現?”

  “只知道,假如這是真正的殺人兇手所布置的陷阱,兇手是經過非常巧妙的計算,甚至能稱之為完美。”久我和幸嘆息,緩緩搖頭。

  “別逕自下論斷!能說明理由嗎?”雨宮京介眼神嚴肅,說。

  “我馬上說明。首先,兇手企圖集合所有試演合格的人來這山莊,在此殺害目標人物,那麼,他會怎麼做呢?”

  “就是寄出那封通知函給所有人。”貴子說。

  “不錯。但是現在仔細分析,那封通知函里有這麼一條,亦即不得告知別人、不接受詢問問題、遲到或缺席者喪失資格。依看法的不同,這意味著沒有人知道我們來到這兒,亦即,兇手能不受任何人打擾而專注於目的的達成。”

  “東鄉先生一貫是秘密主義者,會寫那樣的信也毫不足奇,何況是為了磨練我們的演技。”雨宮京介說。

  “沒錯。但,能再多聽一下我的假設嗎?”久我喝一口茶,似在潤喉,“兇手借著寄出冒用東鄉先生名義的信,將我們集合於這處山莊,可是,兇手有幾個問題必須解決,第一是,讓來到這兒的我們不會和東鄉先生或外界的人連絡,第二是,雖然東鄉先生未來,卻能讓我們乖乖留在這兒,第三則是,即使是一次殺害一人,其它人也不會慌張騷動。”

  “仔細一想,的確很多問題。”本多雄一喃喃自語。

  “是的。不過兇手卻想出一舉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就是用限時信寄達的那封指示信。‘現在戲劇己開始,你們是登場人物,不得與外界連絡,自己創作劇本、排定角色’……乍看是東鄉先生所下的指示,其實乃是兇手的策略,因為如此一來,第一項問題的和外界連絡已不必擔心。當然,第二項問題也同時解決了。

  “至於第三項問題,兇手在殺害笠原溫子後,將屍體藏入古井中,再留下意味著笠原在遊戲室被殺的指示書。其它人讀了紙條既不會驚訝也不會騷亂,因為只認定戲劇終於開始。

  “所謂的殺人狀況,並無人覺得意外,因為置於書櫥內的那些推理小說已經讓我們有了心理準備。”

  “也就是,那些書中隱藏著兇手的企圖?”一邊嘆息,中西貴子問。

  “若是這樣分析,會發現一切都經過慎密的計劃予以安排。笠原溫子成為被害者角色時,大家調查過出入門戶,但到處都貼著‘自內側上鎖,雪地上沒有腳印’的紙條,那也並非無法解釋成是為了誘導我們的意識遠離藏屍的古井。”

  似在窺伺大家的反應般,久我住口了。之所以沒有人說什麼,應該不是不贊成,而是正好相反吧!

  “如此一來,本多發現那個花瓶對兇手而言乃是重大的錯估了?如果沒有那東西,我們現在仍笑著在享受推理劇吧!”

  “你的推理的確有一套。”本多雄一緊咬下唇,“當然,必須一切並非東鄉先生設定的推理遊戲。”

  “問題就在這裡。”雨宮京介不甘心的說,“久我所說的確實有道理,感覺上似真的有殺人兇手暗中活躍一般,但,也許東鄉先生早就預估到我們會這樣想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久我承認了,“不過,讓我再補充一點。”

  “是什麼?”

  “如雨宮所說,不論演變成何等深刻的事態,只要沒發現屍體,皆無法斷定是現實發生的事件,因為這一切有可能完全是東鄉先生安排的圈套。可是,若改變另外的看法,也能說這是兇手的計劃中最高明之點。

  “這到底是推理遊戲呢,或現實發生的事件呢?如果未能理清,我們不會向東鄉先生詢問,也不可能報警,亦即,那封限時寄達的指示信中最後寫的‘一旦和外界之人接觸,或以電話連絡,立刻取消試演合格的資格’,發揮了最佳效果。”

  “兇手極其巧妙的抓住我們身為演員的心理。”

  “別再說了。”中西貴子翻白眼,“不要用那樣肯定的說法。”

  嚴肅的語氣似令久我有些狼狽。

  “這只是假設若現實上發生殺人的情況下,不過稍欠考慮,對不起,我道歉。”

  但是,他道歉並不表示他的論點被推翻,所以大家都像牡蠣般的緊閉著嘴。

  “很遺憾!”不久,本多雄一嘆息的說,“好像找不到能反駁你意見的材料,若要勉強解釋,或許只能說你剛剛所講的那些話,東鄉先生早就預料到。”

  “是有可能。”

  “但,若說兇手預料到我們不會和任何人連絡……”中西貴子蹙眉,用雙手拳頭輕捶太陽穴,“討厭,這太可怕了,我覺得自己的腦筋都快有問題啦。”

  “反正,只是空想也沒用。”雨宮京介說著,重新凝視久我和幸,“我認為你剛才的話全部具有妥當性,就算視為真的殺人兇手所計劃也毫無不自然,可是,你忽略到最重要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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