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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凱利先生,”那個聲音又說,“除非在五秒鐘內我開始聽到有關畫的下落,否則你在這世上的時間就剩這點了。”
為了表明他的態度,這傢伙又拿刀刃在我身上頂了一下。
“最後的機會,凱利先生。看到那邊你的弟弟了嗎?很抱歉搞成一團糟,不過他對你要來這裡什麼都不知道。可不能讓你這麼容易就逃脫了。”他把我的頭又往後拽了拽,把刀尖頂在我的下巴上,“沒人敢耍我的老闆。”
“我沒有什麼畫!你認為我在撒謊——現在?”
他用有鋸齒的刀邊刮擦著我的脖子。“你以為我是弱智嗎,凱利先生?我們有些東西在你的手裡。價值六千萬美元。我希望現在就能從你嘴裡聽到油畫的下落。現在。”
要我告訴他什麼呢?我能告訴他什麼呢?對於失竊的油畫,我一無所知。
“加歇!”我大聲嚷道,扭著頭,“畫在加歇那裡。你們去找加歇!”
“對不起,凱利先生,我恐怕我不知道什麼加歇。我給你五秒鐘,現在還有一秒。”他勒得更緊了,“見你弟弟去吧,你這個笨蛋……”
“不!”
我高聲叫喊,想著刀會立即刺進我的喉嚨,接著我會被拎到半空,雙腿離地。或許他還在給我最後說話的機會。我知道無論我告訴他什麼,我都不會活著離開。
我使出渾身力氣用手肘向那傢伙的胸腔撞去,聽到了沉重的呼氣聲。他鬆了手,我的腳著了地,他的另一隻胳膊垂了下來。我迅速向前彎腰,把他從身後舉了起來。他亂舞著刀,我感到他在我手臂上亂抽。我用盡力氣把他往牆上甩去。
一下子,那傢伙已經躺在地上了。
他看上去四十歲左右,濃密的黑髮,穿著一件尼龍外套,結實得像磚砌的,是個健美者。我當然沒有辦法制伏他。他手裡還有刀,倒在地上的他迅速蹲了起來。我還有一秒鐘時間可以逃命。
我伸手取可以拿到的任何東西當做武器。靠牆處有一支鋁合金的棒球棒。我使出渾身力氣揮了出去。這該死的球棒把撞球桌上方的啤酒瓶擊得粉碎。
玻璃碎片四射,那傢伙後退了一步。他朝我笑笑。
“我沒有畫!”我大叫。
“對不起,凱利先生。”他又開始搖搖手裡的刀,“我可他媽的不管。”
他朝我走過來,刀刮到了我的前臂。或許是因為我看到被砍,我胳膊上的傷口格外疼痛。“這只是個開頭。”他笑著說。
我朝他的胳膊揮舞著球棒並擊中了他。他呼呼喘著粗氣,刀咔嗒從手中落到了地上。
他猛地朝我撲過來。我被撞到牆上,滿眼金星。我試圖用球棒避開他,可是他靠得太近了,也太強壯了。
他開始把球棒壓到我胸口,並逐漸加大力氣壓迫我的肋骨和肺部。他像滾擀麵杖一樣慢慢把球棒往上移動,一直推到我氣管的位置。
我開始急促地喘氣。我是說我儘管也很強壯,可是沒法移開他。
我透不過氣來了。
我感到我臉上的血管正在膨脹。我用最後一點力氣,抬起膝蓋擊中了他的腹股溝。我撲到他身上。我們滾過房間,撞到撞球桌後的書架上——書、撞球杆,還有錄像機全都摔了下來。
我聽到那傢伙在呻吟。上帝啊,他可能撞到頭了。我在地板上看到了他的刀子。在他眼睛可以看清楚之前我迅速把刀捏到手裡。
我把那傢伙的腦袋往後扳,用他的刀頂在他的下巴上。“誰派你來的?”這畜生殺了我弟弟。費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讓刀刺進他的喉嚨。
“誰派你來的?誰?”
他的頭扭到後頭,一直扭到雙眼只剩眼白。
“怎麼回事?”
我抓住他上衣的衣領,仿佛我要把他提起來扔到船上,那傢伙朝我的臂膀倒了過來。
他背後插著冰球鞋的冰刀。我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他在地上滾了一下,已經死了。
我精疲力竭,幾乎不能動彈。我只是坐在那裡,喘著粗氣,看著他。我得直面一個事實。你剛剛殺了一個人。
我不敢去想——現在不行。我跑回到我弟弟身邊,最後一次在他身邊跪了下來。淚水刺痛了我的雙眼。我用手撫摩著戴夫的臉頰。
“哦,戴夫,我都做了些什麼?”
我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回到放著那本藝術書的沙發旁,我一把撕下了印有加歇醫生像的那頁。
接著我拖著雙腿走出了地下室,回到夜色中。我的胳膊正在流血,我用運動衫當繃帶把傷口包裹起來。然後我開始做一件最近我開始變得擅長起來的事。
我跑了。
手機鈴聲把他從床上喚醒。其實丹尼斯。斯特拉頓並沒有睡著。
他一直醒著,一邊看著NBC 商業頻道上的海外報導,一邊在靜靜守候。他穿著短褲跳了起來,在第二聲鈴響的時候接通了電話。莉絲已經蜷著身子熟睡。他看了眼顯示的號碼。私密電話。
他感到有些興奮。事情總算解決了。
“拿到了嗎?”斯特拉頓壓低聲音說。他想把這件東西包起來。
它讓他緊張。而他不喜歡感到緊張。丹尼斯。斯特拉頓是個喜歡感受控制欲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