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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為素昧平生的亡者號啕大哭的事。

  ——那叫做發心。

  由於太過驚訝,春一無言以對,呆立原地。那名陌生男子瞄準機會靠近他,一副熟絡的模樣。

  ——這得來不易的發心,你不想白白浪費吧?這是最值得深思的問題。

  男子如此低語。

  阿末的敘述口吻,帶有一股冷峻的力道,阿近不由得緊緊握拳。

  「那名陌生男子又瘦又小,兩鬢花白。他穿青梅條紋衣,踩著雪屐,看起來不像窮人,似乎是哪裡的管理人,或商家的店主。」之前,春一提到這件事情時,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明明在幾乎快碰到鼻子的近距離下,仔細看過對方的臉,但一段時間後,完全想不起那名男子的外貌。

  「伯父說,雖然提到那名陌生男子,卻印象模糊。雖然形容他又瘦又小,但他也可能又瘦又高。有時覺得他鼻子尖挺,有時覺得他似乎有對小耳朵。每次一想到他,腦中便一片混亂。」唯獨對方的聲音深深烙印在腦海,想忘也忘不掉。那是溫和有禮的宏亮嗓音。嘴巴幾乎沒動,卻能清楚聽見對方說的話。

  對方接著以那特殊的嗓音問:

  ——你不會想做些好事嗎?

  「做好事?」

  阿近低聲反問。

  「是的,做好事。意思應該是指,對人們有益的事。」此時,超乎驚詫的程度,春一愣在原地。男子湊向他耳邊催促:

  ——說聲「好」吧。

  來,快說「好」。

  春一聲若細蚊地吐出一聲「好」,根本無法抗拒,像木偶般遭人操控。

  那名穿青梅條紋衣,模樣像管理人,又像商人,有著好嗓音的男子,露出開朗的笑。

  ——說得好,那我就請來你工作吧。

  ——工作?

  ——放心,不是多困難的工作,甚至不必流汗。

  這工作簡單極了。

  ——我會借你的臉一用。

  那宏亮的聲音,像在舔舐春一的耳垂般,在極近的距離響起。

  ——如果不決定日期,你也會感到不便,無法保持冷靜,這樣可不行。有了,我借用你臉的日子,就選在節氣日吧。

  恰巧明天就是「夏至」,早點把事談妥才好安排——男子自顧自道。

  ——如果能先來一張容易辨識的臉就好了。

  男子像在哼歌般低語,從懷中取出錢包。那是個與他的穿著很不相襯的舊錢包,一邊甚至裂開口。

  ——要是開始工作前你倒下,可就傷腦筋了。這是我雇用你的訂金。

  男子拿出與破舊錢包不相襯的三枚黃澄澄金幣,讓春一握在手上。

  ——這三兩要怎麼用,是你的自由。不過,即使你現在手頭有錢,以前那個賭鬼也不會再上你的身。

  男子接著說一句話,聽在春一耳中,十分不舒服。

  ——因為已有別的東西附在你身上。

  男子旋即轉身,青梅條紋衣襬發出一聲清響。而後,他邁步離去。

  春一打了個哆嗦,努力維持鎮定,喚住男子: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男子背對著春一停下腳步,僅僅回頭望向他。

  他凝視著春一,回答:

  ——我是個商人。

  賣東西給想買的顧客,誰擁有我想賣的物品,就向他採購。

  ——不好意思,我沒有店面。因為各地皆有我的客人,我得四處奔波。

  此時,春一注意到一件事。

  這名男子沒有影子。

  這傢伙不是陽世之人。

  又一陣冷風吹來。春一馬上抬手遮眼,待他放下手,男子已消失無蹤。

  阿近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

  往事鮮明地浮現腦海。

  阿近知道那名自稱「商人」的男子。男子對春一說的那句話,她也聽過。

  阿近知道那名男子是誰。

  剛開始主持奇異百物語時,她聽過一個「凶宅」的故事。那是一座會引誘人,將人囚禁其中,併吞噬靈魂的宅邸。那名男子就出現在宅邸中,同樣是一副管理人或掌柜的模樣。

  後來,阿近為了解救困在凶宅里的人,親自前往那座不存在於現世,也不存在於彼岸的宅邸,與管理人模樣的男子對峙。當時,男子告訴她:

  ——我是個商人。

  在連接兩地的路上招呼客人。

  「阿近小姐。」

  聽到阿末的呼喚,阿近赫然回神。只見阿末擔心地挨近她。

  「您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啊。」

  阿近冷汗直冒。

  「抱歉,我不要緊。」

  現在透露自己的故事還太早,得先讓阿末說完故事。

  「茶涼了吧?我幫您換一杯。」

  阿近自然地回以一笑,忙著沏茶,內心的慌亂逐漸平靜。從鐵壺口冒出的熱氣,感覺十分舒服。

  「後來春一先生怎麼了呢?」

  阿末仍有些擔心,不過阿近遞出的熱茶,散發著芬芳的茶香,似乎令她平靜下來。

  「聽伯父說,那是個天寒地凍的日子。」

  男子的叮囑縈繞耳畔,即使不是如此,他也沒興致拿著三兩金幣去賭場。只要回到長屋,給管理人一兩,就能住下。但剩下的二兩,還是不夠償還賭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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