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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自從戰後不久開始執業以來,遇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件,這種委託倒是第一次經驗。他要出面做犯罪者和恐嚇者的調停人。歌江今年二十一歲,生於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年。對於四十六歲、靑春時代活在黑暗戰爭時期的赤松而言,最怕應付這種稱做虛無頹廢派的戰後出生的少女。說話像麻雀急口令,直截了當地表現心中秘密的少女們,反而最難捉摸心態。

  歌江住在大久保車站附近的不整潔小公寓裡。印象比想像中天真,娃娃臉,小個子。幾乎無法相信這麼年輕的少女會把可以做父母親的一雙男女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是看到她燙成亂蓬蓬的頭髮,又有頹廢的感覺。

  「哦,有這種法律麼?」歌江準備上街,一邊望著鏡子畫眉,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赤松說,

  「那也沒法子啦。只好放棄囉。怎樣?這回想反過來控訴我?」

  「不,他們沒有這樣想過。但是假如你把那封信的內容泄露出去,傳出對他們的店不利的謠言時,就會採取法律行動。」

  「這回輪到我受恐嚇啦。可是怎樣證明我恐嚇過?」

  「只要一査你的存款簿就知道了。況且以前你和吉野夫婦的對話,他們偷偷錄音了。」

  「呵,想得真周到。」歌江吃驚地回過頭來。其實聽吉野說起錄音的事時,赤松也大吃一驚。他們似乎早有準備,一且時效成立,法律上對自己的立場有利,因此準備萬全,等候那天來臨。

  「好吧!是不是再給我二十萬?那我沒意見了。」

  赤松把吉野托他帶來的錢擺在矮飯桌上,歌江立刻點算張數。

  「那麼我也忘掉曾經看過那封信的事好了。其實我不想向他們要錢的。那個經理對我糾纏不休,我才透露說偷看了那封信,叫他付錢——起初是這樣開始的。我很同情店裡的媽咪。」

  「同情?」

  「那個冒名經理根本就是吃軟飯的流氓,沉迷賭馬啦賭單車賽的,白天也喝得醉醺醺。店裡的女侍幾乎都被他揩過油了。你有見過媽咪麼?」

  「不,還沒。」

  「大美人一個,頭腦又好,就不曉得為何捉住那種窩囊廢丈夫不放。我進去不久,去年年底吧,他和一個叫龍子的女侍搭上了,最後到了一個地步,要把媽咪趕走,把店轉給龍子經營,還發生用刀傷人的騷動。那種男人呀,媽咪甩掉也就算了,她卻一心一意地跟著他,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好可憐。」

  歌江不避忌赤松的眼睛,脫剩一件內衣褲,換上一件花里胡哨的黃裙子。

  「到底那兩個人殺了誰呀?信上只寫著殺人而已。」

  赤松認為不要吿訴她什麼比較妥當,轉移話題,問起她偷看那封信的原委。歌江為二十萬了結這件事而鬆一口氣,可是對自己的行為毫無犯罪的意識,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

  今年三月,歌江偶然從郵差手裡接過那封信,交給媽媽生,媽媽生的臉色突變,一把奪過去藏在手袋裡。其後歌江無意間偷看更衣室,發現媽媽生的手袋丟在沙發的角落,跑進洗手間去了。一時好奇心起,歌江偷看了手袋的內容。她讀到的文面就跟吉野說的一樣。

  「你把十五年前看成十二年前了。」

  「當時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不像是十二——對了,應該是十五。我根本不曉得有那種法律,十五年前和十二年前還不是一樣?」

  「你不知道寄信人的事吧!」

  「嗯——不過我見過一次。」

  「幾時?」

  「上個月。那天很熱。我比平時提早出店,見到經理在跟一個男人談話。我只看到他的背影,脖子綁著綳帶似的,不停地乾咳。經理慌忙把我趕出去,我就恍然大悟了——那個男人也在恐嚇他們吧!那人敲詐了多少錢?」

  赤松恰當地支吾過去,走出歌江的寓所。出乎意外的把話談攏了,不禁鬆一口氣。從歌江的性格來看,雖然不能保證她不會把事情外漏出去,不過只是貪錢,本質上並不是壞女孩。說話坦率露骨,赤松對她不無好感。反而是委託人吉野有點小心眼,有些地方隱瞞實情,似乎不能疏忽。

  歸途中,赤松轉去吉野的店向他報吿結果。

  「葉子」俱樂部的招牌很小,進到裡面意外地寬敞,使用灰色地毯和玻璃,室內裝飾流露高級情調。

  吉野立刻發現赤松,把他引進店後的房間。聽他說完後,吉野露出安心的神色。

  「剩下的問題只有那個原任刑警櫻井了。吉野先生,歌江說在一個月前,在店裡見過好像是櫻井的人物出現。」

  「不錯。那時他突然打電話來,在店裡碰了頭。」

  「當時沒有要求金錢嗎?」

  「他說要十萬,我給了他。他說想去旅行。」

  「他沒提起時效的事?」

  「他喃喃自語——九月十四日就是時效啦。僅此而已。」

  「那就不必擔心了。櫻井做過警探,應該知道時效對你有利,大概逃走了。」

  「那就好……可是我不認為他這麼容易罷休。」

  十五年來受恐嚇之苦的男人,依然神經質地使太陽穴的血管顫動,似乎對赤松的樂觀不以為然。可是,現在只有等候對方表態再說。臨走前赤松吩咐,假如櫻井再有聯絡,立刻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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