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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鎖,五個人屏著呼吸走進去,立刻興奮地叫起來。壁爐、花架床、貓腳浴缸,所有這些都是頭一次看到。在惠美理家也有好多我沒有見過的東西,但屬於別人的東西再怎麼好也是虛幻的。別墅里的東西當然也不屬於我們五個人中的任何一個,而且,連惠美理也說她是頭一次見到壁爐。別墅是大家的城堡,是秘密基地。

  我們擁有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惠美理提出一個很有意思的想法,就是把自己的寶貝東西藏到壁爐里,而且,是以某人的紀念品的形式,另外再給那個人寫一封信一併藏進去。那個年齡的人會很隨意就編出一些故事,我們對這個遊戲很著迷,把各自的“寶物”和信封、信紙湊到一起,在別墅的客廳寫了信。在我的信里,我假設姐姐死了。

  姐姐,謝謝你對我那麼好。我會努力的,一定不讓父母傷心,姐姐你就在天國好好安息吧。

  大概就是這樣的內容。寫著寫著,我感覺姐姐真的死了,不由淚流滿面,我把姐姐修學旅行帶回來給我的壓花書籤和這封信一起放在惠美理拿來的一個漂亮的餅乾罐子裡。

  信直接封上,誰也不給看,“寶物”都互相展示了。紗英的是一塊手絹,真紀的是一支筆,晶子的是一個鑰匙鏈,都是些小孩的玩意兒,可是惠美理的不一樣,她拿來了一枚戒指,上面還鑲著紅色的寶石,即使我們這些鄉下孩子也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小玩意兒。雖然平時已經看慣了惠美理的高檔貨,還是禁不住目瞪口呆。

  我冒冒失失地伸出手問:“可以戴一下嗎?”

  “除我以外,誰也不准戴。”惠美理的口氣宛若童話里的公主,邊說邊把戒指收進盒子。

  那樣的話,不拿來不就好了嗎?我有些惱火,嘟囔了一句,不料卻被惠美理聽見了,當時她正背對著我們把裝有我們寶物的罐子藏到壁爐里。

  惠美理來我家是一周之後。

  周日午後,由於一早就開始下雨,我以為大家不會去別墅了,就在房間裡看漫畫,這時,惠美理來了。我們倆關係並不是特別好,所以她一個人來我家令我很意外。到了玄關,惠美理壓低聲音,神情慌張地說:“媽媽在找戒指。由佳,拜託你和我一起去別墅拿一下。”

  戒指是指惠美理當寶物藏起來的那枚。我問:“你是不是偷偷拿你媽媽的?”

  “平時放在媽媽的壁櫥里,不過是我的。”惠美理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在我家,媽媽也說要把自己的結婚戒指給姐姐,把奶奶給她的戒指給我,平時經常念叨:“你們長大了就送給你們。”所以我想惠美理家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

  我很快就明白了惠美理來找我的理由,因為只有我能打開別墅的鎖。看到我摘下別再劉海上的發卡打開鎖,大家都說要試一試。不知道為什麼,試了一圈,她們都不能打開。發卡是同一個,只要鉤住鑰匙孔里凹進去的地方,一轉就可以了,可是,不管我怎麼解釋,大家都找不到凹陷的地方在哪裡。不光是晶子,連在學校輕易就能解出難題的真紀和惠美理都打不開,這令我很驚訝。當時紗英說:“由佳真聰明。”

  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夠出色,也未覺得自己聰明。細想想,好像我一直擅長幹這種需要動手的活兒。我手勁不大,卻能打開很結實的瓶蓋,解開纏作一團的繩子,拼裝漫畫雜誌的附贈圖片也都很拿手。

  我和惠美理一起去別墅,很容易就打開了後門,來到有壁爐的客廳。“由佳,謝謝,你等我一下。”惠美理說著把腦袋探進壁爐,過了一會兒,她回過頭說:“沒有。”

  她說餅乾罐放在右前方的角落裡,我看看裡面,果然什麼都沒有。“真的沒有。”我邊說邊從壁爐里抬起頭,發現惠美理正瞪著我。

  “是你乾的吧?”

  我一時沒聽懂,但看到她冷冷的眼神,我明白她是在懷疑我。我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大聲反駁:“不是我。”

  結果惠美理也提高了嗓門。“絕對是你。不是只有你能打開這個門嗎?我沒有讓你戴戒指,你很生氣,就做了這樣的事情,這是小偷才幹的事,而且,我知道你還偷過別的東西,紗英的橡皮就是你偷的,對不對?我看到過你偷偷用紗英丟了的橡皮。你不還戒指我就告訴爸爸。”

  說完,惠美理大聲哭起來,喊道:“戒指,還給我戒指,你是小偷,小偷……”我有好多話要解釋,但又想大概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你是問我要解釋什麼嗎?比如,有關橡皮的事。紗英丟了的橡皮,西區的女孩子都有。前一年參加兒童俱樂部的聖誕聚會時,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塊作為禮物。惠美理只是在紗英的橡皮丟失後偶爾看到我用同樣的東西,而且,我也沒有偷偷用。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用橡皮的是真紀或者晶子,不知惠美理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懷疑。

  你覺得眼饞時會露出什麼樣的眼神?從小媽媽就說我總是流露出渴望的眼神。我和姐姐都是單眼皮,卻只有我被媽媽這麼說。

  有一次和媽媽走在路上,碰到一個拿著冰激凌的同學,我只是抬手打個招呼,沒想到媽媽生氣地說:“不要用那種眼神看別人拿的東西。真是的,你總是那麼寒酸。”當時天氣很熱,看到別人吃冰激凌的確挺羨慕,但我並不是特別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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