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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毓抬起頭,看見上方遲圩那張處在暴怒邊緣的臉後,全身發抖的喊了句:「哥……哥。」
成恕心目光在遲圩和遲圩兩兄弟面上來迴轉了一圈後,朝著遲毓溫聲道:「小毓許久未見兄長,今次便和你兄長好生敘舊吧。」
遲毓委屈極了,「師尊,我……」
成恕心對遲毓溫和一笑,正巧殿內的常遠道喚了他一聲,便不再駐足,直入殿內。
遲圩看著遲毓渾身上下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冷笑一聲:「不叫成前輩,改口叫師尊了?」
遲毓害怕的連臉上的腮幫子都跟著抖了一抖,「我……我前些日子,通過了弟子堂的考核……現在已經拜在,師尊門下了……」說完,又小聲的補了一句:「是正經的仙修了……」
遲圩咧著嘴狠狠的敲了一把遲毓的頭,遲毓痛的小聲吸氣,遲圩諷道:「做哥哥的是魔修,做弟弟的成了仙修,你小子倒是本事見長。」
遲毓雙手抱著頭,癟嘴道:「我不喜歡修魔,是你非要逼著我修魔……」
「我逼著你?」遲圩瞪大了眼,氣的不輕:「要不是當初我逼著你修魔,你早就餓死在冥丘的密室里了!」
他兄弟二人當初為躲避仇家追殺,在聞瑕邇房間的密室里躲了半年之久,若不是靠著當時密室內聞瑕邇生前留下的典籍,修魔引氣入體,只怕早已成了一堆屍骨。
「我知道,可我那時候太小了。」遲毓抹了抹眼睛,「家裡人都是被魔修害死的,我不喜歡修魔,也不喜歡魔修……」
遲圩聞言稍滯,他原本以為遲毓離家出走躲開他只是因為討厭他這個脾性惡劣的兄長,不曾料到竟是這樣的緣由。他沉默片刻,才出聲問道:「所以,你也討厭我?」
遲毓放下抱頭的雙手,呆滯的望向他,愣愣的不說話。
遲圩眼下竟有些不敢直視遲毓的臉,他的確算不得一個體貼溫柔的好哥哥,從前常常把遲毓一個人丟在荒無人煙的冥丘城中,自己則四處幹些不著調的事。心想左右這個弟弟是餓不死的,便也沒將幾分心思放在這個弟弟身上,直到後來的某一日他回到冥丘之時,發現這個弟弟不見了。
遲圩收攏思緒,瞥了一眼仍舊呆傻的弟弟,不是滋味的將人從地上一把提了起來,正待收手離去,遲毓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遲圩道:「幹嘛?」
「我不討厭哥哥……」遲毓小聲道:「雖然哥哥脾氣很壞,對我也很兇,還逼著我修魔做我不喜歡的事,但是哥哥就是哥哥。」
遲圩擰眉道:「你這是編排我?覺得我對你不夠好?」
遲毓聽他這般語氣,害怕的嘴一撇,兩行淚便從眼睛裡落下來了,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啜泣道:「我沒……有,我只是、我……」
遲圩眉心一跳,他最見不得遲毓的一點,便是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性子,當即便要訓誡遲毓,一人突然從殿外走來,將遲毓攬了過去,「這是誰把你弄哭了?」
遲毓眼淚汪汪的看清面前的人,啜泣的道:「唔……小邇哥哥。」
言畢,又看見對方身側站著的君靈沉,朝對方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用著哭音喊道:「見過……見過小師叔。」
遲毓哭的模樣實在可憐,是個人見著都要心生憐憫,可此番他卻用著這幅淚流滿面的模樣向君靈沉恭敬的行禮,又實在引人發笑。
聞瑕邇忍俊不禁,俯下身以袖拭著遲毓面上的淚,問道:「哭的這般可憐,究竟是誰招惹你了?」
遲毓止了淚,抽吸著鼻子道:「沒有,是我自己……」
遲圩心虛的長舒一口氣,聞瑕邇的眼光卻在不經意間向他掃來,遲圩訕笑著轉移話茬:「多日不見,不知恩師傷勢可還好?」說著將夾在他和聞瑕邇跟前的遲毓一把扯到自己身後,徹底把這個弟弟隔絕出他恩師的視野。
聞瑕邇頷首道:「已經痊癒。」
遲圩點點頭,還欲再詢問幾句對方的身體,後方便傳來常遠道懶懶的聲音:「壽星總算來了,我們一殿的人可是恭候多時了……」
聞瑕邇和君靈沉本該在日落之前趕來,但他們卻在夙千台中停留多時,磨蹭到入夜才動身。
聞瑕邇憶起在夙千台時和君靈沉在屋中耳鬢廝磨的景象,神色不自然的同著君靈沉和遲圩遲毓入到殿內。
眾人各自入座,場面霎時鬧熱起來,遲圩頭一個捧著個半人高的錦盒來到聞瑕邇面前,雀躍道:「恩師,我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聞瑕邇喉結動了動,正待糾正遲圩這句賀詞,便聽對方緊接著來了句:「還祝您和緲音清君,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聞瑕邇十分受用的應下了這句話,接過對方的壽禮之後琢磨著要不要誇讚幾句,卻見坐在他身側的君靈沉突然將玉蟬拿了出來,從中摸出一包裝的鼓鼓的靈石袋子,遞到遲圩面前。
遲圩兩眼一亮,卻是推脫著道:「這……這不大合適吧。」
君靈沉眸色淡漠,不容置喙的吐出兩個字:「拿著。」
遲圩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畢恭畢敬的雙手接過靈石袋子後,還不忘多說一句:「緲音清君和恩師乃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金玉良緣!」
「這是自然。」聞瑕邇從案桌下悄悄拉過君靈沉的手,咳了一聲後朝遲圩道:「再多說幾句,也沒有多的靈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