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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圩聞聲渾身打了個激靈,他將手中的錦盒緩慢的放到地上,看清正前方倚著的常遠道後,容光煥發的臉上霎時僵住。他餘光快速的掃視著殿內四下,愕然察覺這殿中竟然只有他和常遠道。
這時,常遠道突然攏了攏肩頭披著的外衫從椅上起了身,一副要朝著他走來的模樣。
遲圩狀似鎮定的往後退了幾退,道:「……我走錯殿了,我恩師不在此處,我這就走。」
言畢,欲抱起放在地上的錦盒拔腿就跑,常遠道卻出聲叫住他:「等等。」
遲圩咽了口口水,「怎、怎麼了……」
常遠道走到他跟前,道:「你沒走錯,聞暘的生辰宴就在這殿內。」
遲圩指了指殿外入夜的天色,乾笑道:「可是天都這麼晚了,只有若瑾君你一個人在……我恩師他說不定找不到地?我去尋尋他?」
聞瑕邇在禹澤山住了一月有餘,除了極為偏僻的後山甚少踏足外,這山中的亭台樓閣已差不多盡數熟悉了,若說他尋不到前殿,委實令人難以信服。
常遠道似笑非笑的盯著遲圩,「禹澤山都快變成他家了,還有哪處地方是他尋不到的?」
「啊?」遲圩故作糊塗。
常遠道探出手,在遲圩裝作茫然不知的臉上用力掐了一把,淡聲道:「聞暘裹著我小師弟幹壞事去了,把我這孤家寡人晾在這殿內大半日了。」
遲圩一愣,真糊塗了,「幹什麼壞事?」
「幹什麼壞事?你說呢。」常遠道朝遲圩別有深意的一笑。
遲圩立刻意會到常遠道這笑中的含義,面色霎時變得漲紅,急急忙忙的拍開常遠道還掐著他臉的手,道:「瞎說什麼呢!你都說把你晾在這大半日,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大半日……」
常遠道循循善誘:「依你之見,那種事情應該多久?」
遲圩臉紅脖子粗,「頂多……頂多兩三個時辰!不能再多了!」
常遠道輕輕嘖了一聲,「床笫之樂,兩三個時辰如何能夠?」
遲圩沒料到常遠道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那種事情」直接挑明,有些發怔的僵在了原地。
常遠道又掐了一把遲圩的臉,紅色的手印在漲紅的臉上色澤顯得格外深些,他喟嘆道:「此番情|事,自是樂此不疲,每日躬行……」
遲圩嘴角抽搐,熟稔的再度打掉常遠道掐著他臉頰的手,罵道:「……老淫|棍。」
常遠道眯了眯眼,「哦?」
遲圩見勢不對,轉身欲跑,常遠道一把逮住他後領,將他提了回來,在他身後暗聲道:「再說一遍?」
遲圩頭皮發麻,他是真怵常遠道這老畜生。腦中思緒飛轉想著如何逃脫這老畜生的魔爪時,一道驚異之聲從殿外響起:「呀,我這來的不是時候?」
阮矢額頭上裹著幾圈白條,唇角的淤青未褪,左手纏著布條吊在脖子上,右手牽著眸光黯淡的阮稚,就著一副傷勢未愈的慘澹模樣踱步進了殿內。
遲圩見阮矢阮稚兄弟二人到來,心中鬆了口氣,趁著常遠道將視線轉到他們身上之時,抽回自己的後領,忙不迭的跑向阮氏兄弟二人,「來的很是時候!特別是時候!」
阮矢揚唇欲笑,不經意扯動唇角的傷口,疼得心肝都跟著顫了一顫。
阮稚眼光瞥向阮矢,木聲道:「哥哥,閉嘴。」
遲圩停了步,看清阮矢這幅模樣,心中頓生幾分同情之意,「阮兄這身傷還沒養好?」
阮矢抿著嘴笑道:「我回孤星莊躺了半月才能下床走路,又養了半月,如今才算是好了大半。」
遲圩從前也在應天長宮的地牢里挨過一回,明白那極刑有多殘酷,當下便對阮矢這副斷手破頭的模樣深有所感。他安慰的拍了拍阮矢的肩,道:「沒事,再養半月,保准你活蹦亂跳。」
阮矢訕訕道:「承遲兄吉言。」
常遠道坐回原位,順著光瞧了一眼阮矢,道:「這副模樣還上趕著來替聞暘過生辰,你也是有心了。」
阮矢拉著阮稚在常遠道對面坐下,聞言笑道:「聞前輩大壽,我等小輩自當前來恭賀。」
阮氏兄弟一到,遲圩懸著的心尚且穩了一穩,遂大著膽子尋到阮矢左側,正襟危坐。
常遠道不咸不淡的瞥了遲圩一眼,朝阮矢道:「孤星莊如今百廢待興,你身為莊主不在莊中坐鎮,卻跑來禹澤山,就不怕出什麼亂子?」
半月前,阮矢繼任孤星莊莊主之位,此事一出引得修仙界駭動了許久。
阮矢此前在阮氏一脈中寂寂無名,聞所未聞。世人皆猜測這等無名之輩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竟將幾位爭奪莊主之位風頭正盛的阮氏族人全都壓了下去,順理成章的接手了孤星莊這塊燙手的香餑餑。
阮矢拿出別在腰間的摺扇,唰的一開,「及時行樂」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變從中露出。他不以為意的道:「亂就亂吧,左右也翻不了天。」
說完,又單著手朝常遠道作了一揖,姿態十分詼諧,「晚輩多謝若瑾君記掛。」
常遠道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心中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殿內的氣氛沉寂了一會兒後,成恕心帶著遲毓進來了。
阮矢正拉著阮稚起身欲朝成恕心行禮,眼前便飛速閃過一道人影,動作迅捷的人眼花繚亂。
遲毓前一刻還開開心心的小臉上在見到朝他奔來的人後,嚇得煞白無比。他忙不迭的往殿外跑,卻被遲圩一手捉起褲腰帶,生生拖回來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