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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上述話之後,弗羅日隨手把一副橋牌丟到桌子上。

  第三章 斯密特太太

  在離莫爾良門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座三層磚房,牆磚很髒,房子有花園環繞,每到冬季花園便變成泥水口,從裡邊伸出一支支的干樹杈。裝有窺視孔眼的門上貼著一塊釉瓷牌,上面寫著:

  家庭式膳宿公離——價格合理公道。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十一日,弗羅日先生由一個姑娘引進此宅,姑娘的臉長滿雀斑,邊走邊揉搓著因生凍瘡而紅腫的雙手。到處是一片狼藉。走廊的石板地上滿是泥濘。右邊是餐廳,八張餐桌上都鋪著台布,上邊還有幾瓶打開未喝完的啤酒。一進門便嗅到一種藥房的氣味。一個年輕人衝下樓梯,沒有看法官一眼便出門而去。

  “是寄宿生?”

  “對。還有三個,其餘的都走了……”

  “斯密特太太好一些了嗎?”

  “很不好。她說她要死了。”

  “帶我去看看她。”

  她既沒在二樓,也沒在三樓,而是住在一間冰冷的閣樓里。屋裡幾乎沒有家具,需要通過到處都是房客的箱子和行李等物品的走廓才能進到她的屋子。

  在回答法官提出的問題的時候,女傭反駁說:“您知道,是斯密特太太本人願意將她所有的房間出租,自己住在這裡……”

  光線從氣窗直射進來,房宅女主人躺在床上,她實在太瘦了,以致連紅毯子下邊的人體形狀都幾乎看不出來了。灰白的髮髻歪斜著,一半已經散開。蠟黃的臉上一雙焦躁不安的眼睛惱怒地盯視著法官。一雙比小孩的肩寬不了多少的肩膀。

  “您好些了嗎?”

  她咳嗽起來。開始的時候可能是假裝的,但是後來便真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咳嗽終於停止之後她也不開始回答,只是看著弗羅日先生,那樣子似乎在說:“這完全是您造成的!”

  醫生認為她的病相當嚴重,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希望。斯密特太太患的是肺癆。氣溫的驟然下降一下子把她擊倒了,她沒有料到會病得如此嚴重。這是十二月六日的事。

  八號那天,在蒙帕納斯咖啡館,侍者的一名房客在花園裡看到一條從籬笆牆外扔進的死狗,於是著手刨坑把它埋掉。結果竟然刨出來一具人的屍體。他嚇壞了,趕緊向警方報案。

  從此以後,每天都發生一件怪事。斯密特太太的病情也很自然地一天天加重。她接受調查,但一直不肯開口說話,只是用刀子般鋒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對方。她人一直很瘦,性格缺乏獨立性,她待人處事的態度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氣質,既有點過於甜蜜、虛情假意,又顯得非常堅強、剛毅……

  房子是屬於她的。也由她自己掌管和料理。她只雇了一個保姆,因此她本人從清早起床一直干到深夜。她的膳宿生以英國人和美國人為主。她家雖然離蒙帕納斯廣揚不遠,但她的房客中卻沒有幾個搞藝術的和大學生。在她家見到的大多是走江湖耍把戲者、雜技藝人、雜耍歌舞劇場賣唱者和其他一些說不清以何為生的無業人員。

  發現的屍體當然由警方運走了,並對其進行了一切可能的檢查。只是檢查範圍相當有限,因為,根據估計,此人至少已死了五年。

  驗屍報告如下:

  死者身材中等,顱骨骨折致死。被埋的時候身上穿的是條紋純棉睡衣。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特徵。死者可能在三十五至四十歲之間。

  斯密特太太對所有提問的回答都報以仇恨的目光。從她口中掏出的話僅僅是:“我什麼也不知道!”

  打電話詢問,發電報調查,結果和通常發生的案子一樣,奧爾良門這座外觀普通的房子掩蓋著遠遠超出人們想像的、模糊不清和極為複雜的內幕。比如對斯密特太太來歷的調查。和她同住在該區的居民都認為她是一個行為檢點、值得稱道的寡婦,一個意志堅強、經歷過不幸的女人。 然而,倫敦警察廳對弗羅日先生的問題用有線電報發回的答覆是:

  納搭利·埃絲特·格蘭特,肯特郡一名牧師之女。十六歲逃離家庭,隨一名雜耍歌舞劇場丑角來到倫敦,後來被他拋棄。她受過良好的教育。曾是一家商店職員。五年之後嫁給該商場副經理里夏爾·哈洛威為妻。哈洛威與克里波恩以及莫韋爾合夥,共創一家工人服裝加工廠,但經營狀況不佳,銀行帳戶上的錢日漸減少,沒有信譽。就在工廠即將倒閉關門之際,一名收款員的屍體在泰晤士河被發現。警方一直追蹤到哈洛威——克里波恩——莫韋爾三家合夥開的商店,證實收銀員的被害地點就是這家商店。

  案發時間是一九一四年一月二十五日。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收款員身上只有三萬法郎。三萬法郎沒有找到。哈洛威認了罪,被判二十年苦役,克里波恩和哈洛威一樣,也是二十年,莫韋爾被判十年。

  哈洛威患肺癆,於一九一九年去世。克里波恩仍在獄中。莫韋爾在一次事故中失去右眼,於一九二三年獲釋。

  警方從哈洛威太太口裡什麼也未得到,只知道她的同謀罪並不成立,案子結了之後她立刻離開英國。但是一九二一年在巴黎第十四區區政府發現了她的足跡,她嫁給了一名英國人,此人名叫約翰·斯密特,是個商務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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