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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洋上,在微風持續地吹動下,海開始輕輕起伏。雲彩在西邊散汗,而且相當遙遠,使人覺得安心,相信會平靜地渡海和享受燦爛的陽光。渡船不管波濤的襲擊,在向目的地駛去,好像沒有任何力量能使它離開規定的航道。

  伊莎伯勒和西門坐在後部甲板的一條凳子上。少女脫去了大衣,露出了脖子,她那穿著細麻布襯衣的手臂和肩膀迎著風吹。再沒有比陽光在她的金色頭髮上閃動更可愛的了。嚴肅而耽於幻想使她閃著青春和幸福的光亮。西門狂熱地看著她。

  “伊莎伯勒,你不後悔麼?”他問。

  “一點也不。”

  “不害怕麼?”

  “在您身邊為什麼會害怕呢?沒有任何事威脅我們。”

  他指指海洋。

  “也許是它。”

  “不是的。”

  他向她敘述了前一天和巴克菲勒勳爵的談話以及他們同意的三個條件。她覺得很有意思,說道:

  “我可以向您提出一個條件麼?”

  “伊莎伯勒,什麼條件?”

  “忠誠,”她嚴肅地說,“絕對的忠誠。始終不懈。要不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吻她的手並說道:

  “沒有忠誠就沒有愛情。我愛您。”

  在他們四周旅客很少。頭等艙的乘客更加驚慌。但除這對未婚夫婦外,那些堅持的人由於某些跡象而透露出他們秘密的不安和恐慌。在他們左邊是兩個年紀很老的牧師,一個較年輕的人伴隨著他們。這三個人無動於衷,這些人是對著‘大力神號’沉沒而唱讚美詩的英雄們的兄弟。但他們的手合攏著像在作禱告。在他們有邊站著那對法國夫婦,西門曾聽到他們痛苦的談話。父親和母親緊緊相互靠著,用熱切的眼光看著天邊。四個大的男孩,身體全都很健壯結實,兩頰紅潤,他們走來走去打聽消息,再帶回給父母。坐在父母親腳下的一個小女孩不說話,一直在哭。母親在餵第六個小孩,他不時轉向伊莎伯勒並微笑。

  這時微風變得涼爽。西門俯身對少女說:

  “伊莎伯勒,您不覺得冷麼?”他問道。

  “不冷……習慣了。”

  “雖然您把箱子留在下面了,您卻帶著這格子旅行毯上來的。為什麼您不打開它?”

  的確,那旅行毯一直用皮帶捆著。伊莎伯勒甚至把這帶子的一條狹長的布帶繞在了固定那把凳子的一條鐵棍上。

  “我的箱子裡沒有貴重的東西。”她說。

  “這旅行毯子也不貴重,我想。”

  “很貴重。”

  “真的,為什麼?”

  “那裡面有一個我母親很重視的小型肖像,因為它是被英王喬治殺死的她的祖上的肖像。”

  “這肖像只有紀念的價值吧?”

  “不。我的母親用最美的珍珠鑲在它四周,這使它今天具有難以估計的價值。她為我將來作準備,把它變為了我個人的財產。”

  西門笑了起來。

  “這真是個保險箱……”

  “的確,是這樣,”她也笑起來說,“肖像是釘在這旅行毯子的中間,有帶子捆好,沒人會想到去找它。您想,我變得迷信起來,這個珍寶像是護身符那樣……”

  他們沉默了很久。海岸線看不見了。浪濤越來越洶湧,“瑪麗王后號”有點顛簸起來。

  這時候,他們越過了一條白色的漂亮的遊艇。

  “這是保澤伯爵的‘海狸號’,”四個男孩中的一個大聲說,“他到迪埃普去。”

  在遊艇的布篷下,有兩位女人和兩位男士在進午餐。伊莎伯勒低下頭去以免被看見。

  這輕率的舉動使她覺得不愉快,過了一會兒她繼續說起話來——這其間他們交談的話將銘刻在他們的記憶中。

  “西門,您認為我有權利離開,對麼?”

  “啊!”他驚訝地說,“難道我們不是互相愛戀著麼?”

  “是的,”她低聲說,“我不得不在一個女人身邊生活,這女人的唯一歡樂就是咒罵我的生母……”

  她再沒說下去。西門把他的手擱在她的手上,再沒有比這種撫摸的甜蜜更能使她安心的了。

  那四個走開的男孩子又跑回來。

  “我們看見和我們同時離開紐哈芬港口的從迪埃普開出的船隻。它叫‘戈城號’。在一刻鐘內我們就會交叉駛過。媽媽,你看,不會有危險。”

  “現在是這樣,但以後呢?當我們駛近迪埃普時……”

  “為什麼?”丈夫提出異議說,“其他的船隻沒有發出特別的信號。奇異的現象已移動、遠去……”

  他的妻子不回答。她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可憐的表情。在她的膝下,小女孩不停地流著沉默的眼淚……

  船長從西門身旁走過並打招呼。

  幾分鐘又過去了。

  西門低聲地說著愛戀的話,但伊莎伯勒沒有聽清。那小女孩的哭泣終於使她不安起來。

  不久,一陣風掀起波浪。白色的泡沫到處湧起。沒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風迅速橫吹過,掀起的波濤湧上來。但為什麼起伏的波濤只在一個地域出現,而且正是在船隻要經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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