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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家公中出錢入五成的股,分帳時就分四成。姚采瀾也是出錢時出五成,分帳時分四成。餘下兩成,一成給總掌柜林靜軒,一成給當地的分店大掌柜。

  至於林靜軒如何選址,如何培訓大廚,如何培訓繡娘,則全由得他了。只有一條,雲陽縣的錦繡莊掌柜就是水糙了。當然,他們也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店還得一家一家的開,就先從雲陽縣著手了。

  姚采瀾又把銀子拿去買了幾處田莊。

  江慶是個老謀深算的,把城郊的田莊打聽了一個遍才出手,事有湊巧,還讓他買到了一個帶著溫泉的山莊子。姚采瀾聞訊高興壞了,也不管這莊子買的比一般田莊貴上一倍,白花花的二百兩銀子把手一揮就拍了板。

  姚采瀾吩咐小蓮給江慶記上一筆,這是論功行賞之意。這麼些年江府的下人們俱是老實當差,忠心肯干,連懲罰的事兒都少有,但是額外賞賜的也並不多。只因為這次江慶的出手簡直太合乎姚采瀾的心意了。

  溫泉啊,我的老天爺上輩子打死也想不到自己還能擁有一處溫泉的。若論起真正的享受,舍溫泉其誰

  姚采瀾當晚上高興的沒怎麼睡好覺,翻過來覆過去的,一會兒索性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把江清山騷擾的不勝其煩。不就是個溫泉麼,真沒見過世面二百兩銀子啊,拿來賣田地的話,可以買上等好田二百多畝呢,真不划算啊太敗家了這女人

  姚采瀾不理他的陰陽怪氣,反正是自己出錢,用你瞎操心啊

  溫泉這玩意,上輩子還真沒泡過,頂天在電視上見過。自己生活的那個小城沒有這東西,而她一直忙著生存,賺錢,連旅遊都很少涉足,何況泡溫泉呢溫泉這個詞,跟什麼相關啊?度假啊,奢華啊,享受啊,最重要的還有健康據說可治“百病”呢。

  自己這邊的田莊交給了紀尚才。公中的,包括江清山新得的封田,都交給了江慶。溫泉山莊也暫時讓江慶管著,雖然是落在了自己名下。

  至於商道那邊,則得從長計議了。姚采瀾並無意從中分一杯羹,只一心想在商隊之中安插上懂紡織、服裝行業的一人,只要來回可為自己報信即可,這樣才能使得自己的設計不脫離本朝實際,否則太過曲高和寡的,終不是生財之道。

  溫泉莊子就在西郊外的桑榆山上,離縣城挺遠的,坐車得走上大半天,跟江清山所在的果樹營離得不遠,也就十幾里路的腳程。更然姚采瀾高興的是,那裡名聲並不顯。前主人也是個低調的,只顧著自己舒服,從來沒有特意宣揚過,因此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真是天賜好泉哪

  主母 七十四 雲逝

  七十四 雲逝

  姚采瀾滿心雀躍的計劃要出個小遠門,先去溫泉瞅瞅去,但是,中秋就快到了,家裡有一堆的事兒。姚采瀾十分無奈,只好恨恨的把計劃改在了中秋之後。

  這一天,姚采瀾正忙著和小蓮把送往各府的禮單理一理,看看哪家哪戶還沒送到,二妮忽然臉色不對的跑進來稟報。原來是江喜哭著上了門,而且腰裡也是扎著白腰帶。又是來報喪的?

  姚采瀾一聽,就驚得渾身發涼,兩條腿有點使不上勁。勉強等到江喜哭著進來,心跳如鼓,只聽到江喜嘶著嗓子在嗚咽。大哥江清峰沒了。

  一旁的江姑姑見姚采瀾如此失態,忙做主讓人領著江喜下去歇息,又派人去請江慶回來招待江喜,還要張羅奔喪的事宜。

  姚采瀾自己呆呆的坐了半晌,眼裡才流出淚來。

  她與這位大伯子接觸不多。但是,她還清楚的記得,他是怎麼忽然跑到自己原理來教訓江清山,把江清山訓的跟孫子一樣,自己也陪著聽了半天,把兩人累得雙腿酸痛。誰料末了人家出門時又把自己給說了幾句,翻出以前自己騎馬的事情來上綱上線。。。一直都知道這人十分上進,寒窗苦讀十年,後來終於金榜題名。都說是苦盡甘來,肯定會一飛沖天,結果。。。

  仔細一想,江清山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十多歲,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華,只嘆世事無常。

  其實,姚采瀾一直以來,都有很強的宿命感。前世里母親的去世,這一世的安瀾,如今又加上了大伯哥,讓她時時感到命運的無常,讓她在平常的日子裡也經常要提心弔膽。。。

  姚采瀾心緒難平,強撐著去讀了幾頁心經,心裡才勉強平靜了些。

  這時江慶已經把江喜安頓好回來復命了,知道姚采瀾關心著這事,就一臉沉痛的把江喜說的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學了給姚采瀾知道。

  原來江清山的身子原本就淡薄,為了科考的事拼的有些狠了,心理壓力又大,好不容易考完了就大病了一場。

  後來進了翰林院,依著他那執拗的脾氣,又與同僚不和,與上司不睦,工作上便很不順利。

  不僅衙門裡邊的事情這讓他厭煩,家裡自從劉氏帶著大女兒入了京,也是麻煩多多。劉氏進京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兒子抱到自己屋裡養著,水荷也不敢多說什麼,就只是對著江清峰哭。

  後來,劉氏取得了江夫人的同意,把兒子落在了自己名下,這下水荷連哭也不敢明著哭了,又開始暗地裡掉眼淚。

  自從水荷生了兒子,劉氏跟江清峰之間的關係急轉直下,冷的不可開交。兩個人見了面不是冷言冷語,就是怒目相向。江清峰便一直歇在比較溫柔可意的水荷那邊。玉榮那孩子也大了,為此很是不滿自己的父親,跟水荷明刀明槍的鬧了好幾回。

  所以家裡也是一團亂麻,家裡弄得烏煙瘴氣的。這幾個女人,人人都是怨氣衝天,人人都在怪他。。。翰林院讓人喘不過氣來,連家裡也不能尋得片刻安寧,江清山心裡的煩悶可想而知。

  因此,江清峰的身子就一直沒怎麼大好過。但是摧毀他身體的最大原因卻是翰林院的考試。進了翰林院並不是一勞永逸的,大景律法規定,必須得三年期滿考過了才能正式授官。

  等到同儕的人都紛紛考過了,自信慢慢的江清峰卻沒過。這真是晴天霹靂,讓心高氣傲的江清峰感到難以忍受,每天悶悶不樂,因此更加加重了他的病情。

  今年已經是第二年了,江清峰為此殫精竭慮,不顧病體支離更加刻苦讀書,沒想到還是沒有過。江清峰終於支撐不住了,就此一病不起。拖了幾個月,藥石無效,神仙難治,好好的這麼一個滿心抱負、天資聰穎的人,就這麼含恨離世了。

  江夫人今年剛過了年就趕去了京城照看兒子,看兒子病懨懨的,心疼的不得了。有她在,家裡的三個女人倒是消停了,兒子跟母親之間冷淡隔膜的關係也意外的大有改觀,但江清峰的病卻始終不見起色。

  江夫人為了兒子的身體日夜祈禱,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廟,為兒子祈福。日夜焦慮,沒想到最終也沒能保住視若眼珠子的兒子的命。

  最終她在兒子沒的那天徹底爆發了。她中風了,癱瘓在床,嘴眼歪斜。

  因為江夫人的病,江家耽擱在京城的時間就多了些,如今江清峰的靈柩不知道上路了沒有呢。

  姚采瀾跟聽天書似的聽完了,只能是唏噓不已。任誰也想不到,人的命運如此曲折離奇,如此詭譎可怕。。。

  早就有人去給江清山報信了,可天已經黑透了,他人還沒回來。

  又等了好一陣,江西才氣喘吁吁的趕回來,說二爺在酒樓一個人喝悶酒呢,邊喝邊哭得稀里嘩啦的。也是,江清峰這人看著冷冰冰的,但對江清山還真是不錯,從來都是面冷心熱的。江清山對他哥雖然說不上如何的兄弟情深,但畢竟是同胞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姚采瀾忙讓江西帶了幾個人,又趕了家裡的車去,等他喝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弄回來。江清山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人已經喝的人事不省了,身上滿是污物,眼睛腫脹的厲害。

  姚采瀾看了心酸不已,親自又給他伺候了一回,好歹給他擦洗乾淨了,把他弄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姚采瀾醒了,轉頭看見江清山還在呢,睜著眼睛躺著,直勾勾的看著帳子頂。姚采瀾心疼的眼淚好懸沒下來,輕輕的攬住了他的頭靠在了自己胸前,卻不知道說什麼。

  兩夫妻就是靜靜的躺了半天,直到天色慢慢的亮了起來。

  早晨吃完了晚飯,江清山說要去交接一下公務,讓姚采瀾收拾行裝,準備去大名府奔喪。

  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姚采瀾又把最穩重、最有經驗的江慶和小蓮留下照管家裡,一家人就在沉悶的氣氛中上了路。

  一行人全部換上了素色衣衫。平時自然沒有人會穿棉布白衣,只好暫時去棺材埔里買了幾套。石頭看見父母的臉色,也懂事的不再喧鬧。鐵錘是個一坐車就困的主,更是沒什麼可操心的。

  一路上曉行夜宿,晚上就住驛站。八月的天氣,晚上已經有了涼意,只白天最難熬。頭頂的大太陽白花花的照著,一點兒風絲兒都沒有,坐在悶熱難當的車裡,還真是個考驗人的差使。

  姚采瀾怕一行人中暑,特意跟管事的王小六商議,儘量的不在午時太陽最毒的時候趕路,一般尋個客棧或是樹林歇上一歇,避避日頭。

  她又特意領著白嬤嬤趕了幾個夜工,用薄棉布做成好幾套無領無袖的小褂子、還有小短褲給孩子們穿。反正石頭他們還小,也就不講究那麼多了。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名聲,還是命重要得多。

  至於鐵錘,那就更簡單了。或者只穿個肚兜,或者直接光著個屁股。萬幸的是,這一路,幾個孩子平時保持的好體質發揮了作用,倒是都沒出多大的問題。

  車上都備上了新汲的井水或是溪水,姚采瀾手裡拿著濕漉漉的帕子,一路上不停的擦洗臉、脖子以及手臂等處,用這種方法防暑降溫。

  至於那些江清山等那些騎著馬的人則更是苦上一層,儘管頭上都戴了斗笠,還特意飄著尺長的黑紗遮擋日光。也虧得他們都是摔打出來的,反而並不怎麼當回事,一路上還不時說說笑笑,讓坐在車中的眾人佩服不已。

  這一路上走的儘是官道,人煙十分密集,投宿、飲食都方便了不少,倒是看出幾分繁華景象來,跟西北的境況大不相同。大名府果然是西部最大的城市了,城牆高聳,道路寬闊,人來人往,熱鬧無比。

  姚采瀾卻無心去看,心裡越來越沉,坐著車直接行到了通判府上。

  滿府里入眼全是白色。白幡飄揚,下人們也是披麻戴孝。崔姨娘一身素衣,紅腫著眼睛領著人迎了出來。可想而知,自從江夫人進了京,留在府里主持中饋的人肯定是她了。

  他們一行人到了才知道,京城裡的靈柩還沒到呢,不過也就在這兩天呢。

  江清山領著一家大小先去拜見江老爺。

  江老爺窩在書房的大太師椅上,門窗緊閉,也不怕熱著。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精神很差,滿面的哀傷,見了他們,只是輕輕擺了擺手,讓跪了一屋子的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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