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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一雖是大失所望,但俞珺卻禁不住大喜過望。
這張臉雖是沾了些污泥和血痕,不如畫中人精緻風雅,但這樣一張出塵絕艷的臉孔,世間不會有第二張。
「師……師……」他結巴了老半天才終於把那兩個字說出口,「師、師娘?」
「我……」肖一侷促地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尷尬的咽了咽口水,精巧的喉結輕輕滾了滾,「那麼像個女人嗎?」
「不是、不是。」俞珺忙不迭地作揖道歉,「我見師父畫過您的畫像,有男裝也有女相,我問過師父畫中是何人,他只說……是他的髮妻。是俞珺失言了。」
「俞珺?你是魏尋的……」只是叫出這個名字就足以讓肖一面紅耳赤,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門口,繞到俞珺的身後,「是他的徒弟?」
「是。」看到肖一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俞珺跟過去恭敬地站在一旁,「師父是俞珺的救命恩人。」
「那……」肖一點點頭,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那他去哪了?」
「師父……」俞珺想起魏尋那夜離開的場景還是隱隱有些擔憂,他不想魏尋最重要的人也和自己一道擔心,只簡單道:「師父去找您了。」
魏尋在找自己?
三百年了,魏尋還在找自己。
光是這樣想想,肖一就覺得臉上燙得不行。
他不好意思地起身,躲開俞珺的視線,瞧著面前正在吐芽的香椿樹,「怎麼只剩一棵了?」
當初的香椿樹並蒂連枝,但那棵樹在肖一離開後枯死了,魏尋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再也種不出一模一樣的一株來。
「俞珺不知,俞珺第一次見到這棵樹的時候,它便已經是這樣了。」俞珺在肖一身後緊張地解釋道:「但您別怪師父,他真的已經很認真很悉心照顧這棵樹了……」
肖一淺淺一笑,「我怎麼會怪他。」
無論他做什麼,我都永遠不會怪他。
江南的春風溫柔地撫過肖一的鬢邊,揚起他的烏髮,露出眼角那一顆細小的紅痣,美得教俞珺垂頭,不敢多看一眼。
「您和師父分開,也是在三月里吧?」俞珺垂著頭問。
「是。」肖一抬頭望向岱輿山的方向,只要想到魏尋去尋自己了,魏尋馬上就要回來了,所有的苦難都在這一刻化為唇角的淺淺一笑,「為什麼這樣問?」
「每年春三月師父都會閉關不出,我問過他,他說在等那場初春新雨一潤大地。可我知道,他等雨,其實是等你。」
他等雨,其實是等你。
「你是他的徒弟,應該也有靈力對不對?」肖一突然轉身,看著俞珺的眼角有些濕潤,「你幫我燒點熱水好不好?」
他想快點,把自己收拾乾淨。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重逢,9點,咳咳。
等肖一徹底擺脫六煞星之子的宿命,就能真正的he了,正文也就完結了。大家有沒有什麼想看的番外呢?阿魚可以提前構思一下,可以留言告訴我噢~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出自《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第71章 再逢百年
魏尋回到小院兒時,俞珺已經離開了,他看著茅屋的木門楔著一條細縫,抖動的眼神里情緒複雜異樣,唯獨沒有太多的意外。
他的肖一回來了,他是知道的。
可那還是他的肖一嗎?
他在不暮海之濱找到了沈凌逸,對方不躲不藏,似乎在等著他的到來,笑得放肆誇張。
顧爻之前的猜想不錯,因為當時在戰場邊傾瀉神憤,殺死了百餘名在場的凡人,沈凌逸得到三界法則的懲罰遠遠比顧爻嚴重許多,他在人界無法再在任何凡人面前動用靈氣。
所以才有了憫憐那三具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軀體,為此,他幾乎分光了他所有的靈氣之力。
將星華蓋的星芒也由此黯淡。
「我已經收回了我全部的靈氣!那可真不容易——」沈凌逸在華蓋星的光芒中朝魏尋猖狂地挑釁,「我已經收回了自己全部的靈氣,你傷不到我!」
魏尋已經是近仙之軀,即使不是星命之子,也不再是個凡人,連三界法則都在這一刻制約不了沈凌逸。
勢均力敵的激鬥持續了三個日夜。
靈氣之力在漫長的時間和激烈的纏鬥中消失殆盡,可是暢通強大的靈脈在不需要主人任何意志的前提下就可以不斷地吸收天地間散逸的靈氣。
這一切似乎無休無止,永無停歇。
直到天邊的六顆煞星的光芒也強盛到無法忽視。
他們都無法傷害彼此,可激烈的打鬥仍是讓兩人灰頭土臉,即使是仙軀也在這長時間的過分勉強里嘴角滲血。
「魏尋,你恨我?你想殺我!」沈凌逸唇邊的鮮血呼應著他一襲紅衣,他手掌攤開五指向六顆煞星的方向,「可你應該感謝我!」
不暮海之濱地處極南,晝長夜短;而與天界最強戰力的沈凌逸作戰,讓魏尋無暇分/身。
直到這一刻,他才注意到六顆煞星亮起了跟將星華蓋一樣璀璨的光華。
這光華,比之前正常的六煞星星芒更甚。
魏尋目眥欲裂,勉力地咽下喉頭的咸腥。
「你不想殺我,因為你不能殺我。」沈凌逸的笑容陰鷙詭異,「因為我救了你的愛人。你是愛他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