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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風掣聽明白了,大抵就是——

  你問的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麼樣這孩子你是送不走了!

  「於口齒方面恐有隱疾,於心智發育大約有礙……」

  江風掣翻來覆去琢磨著魏尋的話,總是覺得蹊蹺。

  照魏尋這麼說來豈非是……一無是處?

  如此一個廢人師弟卻定要將他留在身邊,理由呢?總不能是因為魏尋有斷袖之癖,瞧著小男孩好看,要當童養媳吧……

  對了!

  仙門之中,口齒心智有什麼要緊!靈氣天資才是關鍵!魏尋這些年從不曾忤逆師門,眼下為了這麼個怪胎……

  定是這孩子靈氣卓絕,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定是如此!

  想到這裡,再看看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許清衍,江風掣深知要將這孩子趕下山去決計是不可能了。

  仙門修行,大多認為寡情斷欲更益精進,因此多要講究一個童子之身,江風掣知道自己這輩子於子嗣一事肯定是無緣了;至於修為上,想要再與魏尋比肩就更是無望。

  現在自己的幾個徒兒雖然不乏可造之材,卻與當年的魏尋不可同日而語,但若能得一個天資卓絕的徒兒,將來有一天也能如今日的魏尋一般橫空出世,那自己此生也未必就沒有希望壓過他魏尋一頭去。

  思及至此,江風掣心中已有了盤算。

  他正身道:「既然師弟這樣說了,做師兄的本也是不必多言。」

  「只是師弟一戰成名,系本派安危前途於一身,實在該以門派大道為計,不該為這些俗務分了心思。況且師弟年紀還輕,離我派規定的收徒之日尚有些距離,這幾年光景豈不是讓這孩子處境尷尬?」

  「師弟啊,你尚且是個孩子,如何懂得照顧一個多病小兒?師兄不才比你虛長你一些年歲,也收過幾個小徒弟,總算大約知道的多一些,就挑個吉日行禮,讓他拜入我門下便是。」

  第7章 醉歡噩夢

  其實無怪魏尋乍一聽到這個名字便覺得奇怪,誰家起名字會這麼草率?

  不過肖一的此前的人生若說草率,都是抬舉。

  他根本不會寫字,也沒有名字。

  「兒子,會寫了嗎?誒,對了,真聰明!阿爹識字不多,就會寫這一個,你可要記好了。」

  夜裡油燈昏暗的光線,照不清肖父瘦削凹陷面龐上的五官。

  但抓著肖一小手執筆的那隻大手還算能看真切,突出的骨節只有一層皮包著,手上皮膚乾燥粗糙,指縫裡還塞著不知道陳了多久的泥垢。

  看著既不有力,也不溫柔——就和他的聲音一樣。

  這便是肖一對於父親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印象了。

  他姓肖,父親教會了他寫這個字。

  第二天一早他便看到了父親的屍體卷著一張爛蓆子被拖走,腦袋上裂開了好大一道口子,一地的血。

  村里人說好像是夜裡吃了什麼藥,從田耿邊跌倒,腦袋撞在了石頭上;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身子都硬了。

  肖一沒有哭。

  他太小了,對父親,對死亡,都無甚概念。

  後來到了醉歡坊,肖一才知道這世上有一味快活藥——五石散,服之似夢似幻,易成癮症。

  至那以後,他母親夜夜在不同男人的身下輾轉承歡。

  那時的肖一的確是不懂的。

  他只知每晚母親帶回來的叔叔長的都不一樣,屋內也不清淨,時常把他吵醒。

  他躺在堂屋內的一堆稻草上,裹了裹身上千瘡百孔的破棉絮,翻個身繼續睡。

  早上男人走的時候會在桌上留下些散碎銀子,母親會拿給他幾個銅板,叫他去買些吃食,剩下的裝進錢袋子直奔賭場。

  然而就是這樣的日子,卻也求不得一個長久。

  有一天早上母親拿著錢出了門,便再也沒有回來。

  那一年,肖一六歲。

  在稻草上躺了三天都沒有等來母親。兩天前吃掉了懷裡最後一個已經有些餿味的饅頭。

  於是肖一離開了家,或者說離開了那一處房子。

  他還是沒有哭,只是餓,想活著。

  六歲稚子,本應在母親胸口撒嬌,在父親肩頭嬉笑,而今流落街頭,哪還有第二種活法。

  彼時街上的人都喚他作小乞丐,或者小叫花。

  肖一倒也無所謂,反正父親也只告訴過他的姓,母親也從未喚過他的名字,都只是叫他「餵」、「小兔崽子」,肖一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在臊水桶找吃食,和野狗搶一塊饅頭被追的滿街跑。

  雖然以後的日子肖一最愛的是冬日,但那時的肖一是喜歡夏天的,倒不是因為夏天的時候能混些野果子吃,而是冬天的夜裡太冷了。

  這天夜裡肖一在牆頭拐角看到一大堆的柴火,勉強能擋擋風,心道運氣不錯,總算有一處睡覺的地兒。

  第二天一早,便被一個尖酸的女聲吵醒。

  「喲!於媽媽你看啊,這是哪裡來的小叫花子?髒死了……」

  說著肖一睜開眼,但見兩個婦人站在自己跟前。

  一個約莫四十歲模樣的半老徐娘,打扮的倒是很精彩,風韻猶存;另一個做丫鬟打扮,橫著眉眼盯著自己。

  「這年頭叫花子還不哪裡都有,趕走便是了,也值得叫我。」

  華衣婦人說罷便轉身就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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