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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師父。」魏尋起身一揖到地,「弟子告退。」

  翌日清晨。

  江風掣一早便被師父的侍從喚到了前廳大殿,說是有要事相商。

  他一進殿便看到許清衍端坐殿中,魏尋牽著個那個孩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江風掣瞧見他那張十年如一日,波瀾不興、低眉順目的臉就來氣。

  低下頭去看著那孩子,便更彆扭了。

  前兩次都沒看清,今天細細一瞧才驚覺——這孩子長得也太妖孽了。

  面色蒼白,目光冷清,整張臉都透著寒氣,沒一點孩子的天真爛漫,甚至都沒什麼人氣。就算現下換上了男裝,也還是漂亮的跟個小丫頭似的。

  這么小的孩子驟然到了這麼個陌生的環境裡,既不害怕也不好奇,就那麼抬著頭,梗著脖子的盯著魏尋看。

  像是魏尋身上有什麼東西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這場景直叫江風掣看的脊背發涼,心中暗罵一句:「兩個怪胎!」

  但礙著師父的面子,也不便發作,只得先上前請安行禮,先賣一個乖巧,盼著師父早些把這妖孽趕下山去。

  許清衍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的讓江風掣想個法子在山上安頓了這孩子。

  「什麼,師父你要讓他留下來?」江風掣大驚。

  「此事我已與你七師弟商議妥當,你勿需多言。」許清衍端起桌邊茶盞,撇去杯中浮沫,「只想想如何安置便是。」

  「師父!現在連這孩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要安置了嗎?這孩子的背景底細我們一概不知,且行為怪異,連長得都……」

  都什麼?

  江風掣覺得一時語塞,男生女相,總也不能算是個缺點,但他就是覺得彆扭。

  「而且他既是男兒身,為何要一副小丫頭的打扮?還要被抓進……抓進那種地方去?您不覺得這些都太過蹊蹺了嗎!」

  許清衍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心裡明白,江風掣就算是為著嫉妒他那個小師弟才連帶著不喜歡這孩子,說的也倒都是實話,他也想等著看魏尋現下如何分辯。

  這邊廂魏尋也是無言。

  他之前不是沒有試著問過這孩子,但這孩子竟是又變成了那個啞巴,任他連哄帶騙,就是不再開口。

  只在他問起「你為什麼沒等哥哥,又自己跑出來了?」的時候,才沙啞又磕巴的答了四個字——「三天。過了。」

  這四個字足以提醒了魏尋當日失約,那天那種懊惱情緒又滿上心頭,一時竟也說不出什麼了,這問話也只得作罷。

  江風掣拋出一堆問題,各個尖銳,卻又得不到任何回應,好像滿身的力氣只能打在一團軟絮上,說不出的難受。

  眼見許清衍這是要包庇到底了,他心中憤急。

  「名字!別的不說,名字總要有一個吧!」他看著兩個大的不說話又惹不起,一腔急火只得轉向那個小的,「你自己叫什麼名字你自己不知道嗎!」

  「大師兄莫要再難為他,這孩子,於口齒方面……」魏尋眼見江風掣氣急敗壞,連忙開口相護,「恐有隱疾。」

  江風掣眼見這小師弟好半天不發一言,似是神遊天外,老僧入定,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可他才對著這孩子問了一句話,這師弟倒好,馬上跳出來護短,心內無名火更甚,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尊卑禮儀,背過身去隨手拿起許清衍案前紙筆往那孩子腳下一扔。

  「啞巴是吧?那寫!」

  面對江風掣的當庭詰問,許清衍緘口不言,魏尋心知,必是這問題字字句句都戳到了師父的心坎上,他也是必得給出點答覆才行。

  於是他蹲下身來撿起紙筆,柔聲對那孩子說道:「會寫字嗎?名字。」

  那孩子拿起筆來歪歪扭扭的寫了個「肖」字,便怔住了,半天才在紙上又胡亂的畫了一道,但就好像說什麼都再也寫不下去了。

  魏尋離得近看的真切——

  那孩子眼中似有洶湧的戾氣一閃而過,突然抬起雙手,徒手將手中狼毫掰成了兩截。

  魏尋心下一驚,趕緊又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像之前一樣順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好似因為憤怒而瘋狂發抖的身體,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宣紙,認真看了看。

  「肖……一嗎?告訴哥哥,你是叫肖一嗎?」

  起先魏尋也是不知道說什麼,不過想安撫這孩子的情緒便隨口一問,但話一出口,懷中的孩子便慢慢安靜了下來,他便覺得,大概是自己喚對了對方的名字。

  「好了,沒事了肖一,這名字很……唔……很特別,挺好的。」

  魏尋說罷站起身來,對著江風掣欠身一禮。

  「大師兄息怒,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在那種地方長大,遭的罪定是不少,心智發育大約有礙,你現下逼他,怕是也不會有什麼益處。」

  「好在山中來日方長,衣食湯藥俱全,稍待時日,那些問題想必早晚會有答案。」

  「大師兄為本派殫精竭慮之心,師弟慚愧,未免師父師兄再添煩擾,魏尋願把他養在身邊,日夜看顧周全,不叫他有機會有辱師門。待他日時機成熟,讓他拜入我門下,便也算名正言順了。」

  「師弟不才,雖不能保他經天緯地之才振興我門派,但也定會教導他孝悌明理,好生侍奉師父師兄。」

  魏尋這話說的已算極之謙卑有禮,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不怎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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