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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一片黑暗,內德仍能清楚地知道她在幹什麼,就象親眼所見。通過衣服的沙沙聲,彈簧的咯吱聲,他知道她抓起了床腳邊綴滿花邊的睡衣,並且正在往身上穿。她費力地穿著,還差一條袖子的時候,他抓到了她。

  還有另一種恐懼。伊娃從來都沒有忘記。沒有女人--會忘記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就算她世間的相識一直試圖說服她。她可能以為忘了,但其實沒有。伊娃是人;她一個人獨處了好幾個月;而內德·阿特伍德,不管怎麼說,自有他的好處。要是……?

  內德抓住她的時候,她用拳頭打他,打得激烈卻不在點上。"鬆手!你弄疼我了!"

  "那你打算乖乖聽話嗎?"

  "不!內德,僕人們……"

  "胡說。只有老莫普西。"

  "莫普西走了,有個新女僕。我不相信她。我覺得她四處打探。無論如何,能不能請你有點起碼的禮貌不要……"

  "那你打算乖乖地聽話嗎?"

  "不!"

  伊娃個子很高,只差他兩英寸。但她身體苗條柔軟,沒什麼氣力。但這次,即使內德腦筋不濟,也明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這不是欲迎還拒,而是確確實實的反抗。這種感覺瀰漫在空氣中,而內德·阿特伍德並不傻。但是,懷裡摟著伊娃,他現在已經完全不能自持了。

  而就在此時,電話鈴響了,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3

  電話鈴的喧譁聲在任何地方都是糟糕的。此時鈴聲穿透臥室的黑暗,帶來譴責般的喧鬧和嘩啦啦的嗤笑。鈴聲不停地響著。他們兩人驚恐得喪失了心智,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好像電話會偷聽到一樣。"伊娃,不要接!"

  "放開我!如果那是……"

  "胡說!隨它響去!"

  "可如果他們看見了……?"他們就站在電話桌的咫尺之處。伊娃本能地伸出手要拿起話筒,而他卻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這麼做。一場叮噹作響的混戰之後,電話聽筒如滑壘一般從原來的鉤子上脫離,"咔噠咔噠"地墜落,重擊在桌上。尖銳刺耳的鈴聲中斷了。寂靜中他們兩人都可以清晰地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餵?伊娃?"黑暗中傳來的是托比·勞斯的聲音。內德放開她的手臂逐漸後退。他之前從未聽過這聲音,但要猜是誰卻並不困難。"餵?伊娃?"

  伊娃摸索著滑動的電話,將它重重抵在牆上,然後終於可以將話筒接起。她強烈的呼吸逐漸緩和,任何不相關的人應該都會欽佩她。她說話時,聲音聽上去克制且近乎不經意,"餵?是你嗎,托比?"

  托比·勞斯的聲音低沉而緩慢。通過電話的濃縮後,他的每個音節兩人都能聽得見。"很抱歉半夜把你吵醒,"托比說,"但我睡不著。我不得不打電話給你。你介意麼?"

  內德·阿特伍德跌跌撞撞地打開了在梳妝檯上的燈。

  他可能以為伊娃會因此而怒視他,但她並沒有那麼做。她只是飛快地瞥了一眼,確定窗簾已經拉好,除此之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燈亮,甚至沒有注意他。托比爽快的道歉讓伊娃感到無所畏懼。可那還不是全部。托比說話時是如此的溫柔,對於以自我中心的內德而言,這聲音聽起來讓人戰慄,甚至相當可笑,他未曾想過除了自己之外還有男人會這麼說話。

  內德開始露齒而笑。然而很快就有件事讓快樂從他的臉上消失了。"托比親愛的!"伊娃低聲說道。

  沒有錯。這種聲調來自一個正在戀愛,或者認為自己在戀愛的女人。她的臉龐容光煥發。她的慰藉,她的感激,似乎一切都在向那個男人傾倒。

  "你不介意我打電話來麼?"托比詢問道。

  "托比,當然不!你……你好嗎?"

  "我很好。只是睡不著。"

  "我是說,你在哪兒?"

  "我在樓下會客室,"托比先生全神貫注地回答道,他明顯沒有從問句中聽出古怪來,"我本來在我樓上的房間裡。可是我不斷回想著你的可愛,所以不得不打電話給你。"

  "托比,親愛的!"("卑鄙小人!"內德·阿特伍德說。)

  別人展示的情感中總有些特別空洞的東西,即使你自己可能恰好正在分享那些情感。"我覺得你好可愛,"托比認真地向她保證。"呃……你喜歡咱們今晚看的英國演員的演出麼?"("他一大早在這時間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開戲劇評論研討會嗎?"內德問,"討厭的傢伙閉嘴吧!")

  "托比,我真的很喜歡!我覺得蕭相當親切。"("蕭,"內德心裡說,"親切。哦,我的上帝!")

  然而,看著伊娃臉上的表情,他有理由感到噁心。

  托比聽起來有些心煩意亂。"不過,我感覺這齣戲有些部分相當露骨。你沒有感到震驚吧,是嗎?"("我不相信,"內德嘀咕著,他睜大了眼睛盯著電話,"真是不相信!")"媽媽、嘉妮絲和本舅舅,"托比接著說道,"他們都說沒問題。但我不清楚。"有些人被蕭先生的觀點激怒到慌張乃至困惑,托比便是其中一員。"我可能有些守舊。儘管如此,在我看來,女人對於某些事情,我是說有教養的女人,並沒有知曉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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